佩德罗·巴拉莫
佩德罗·巴拉莫内容简介
收录胡安·鲁尔福的中篇小说《佩德罗·巴拉莫》,短篇小说《教母坡》、《都是由于我们穷》、《烈火平原》等。
热门摘录
屠译:“你的嘴唇十分湿润,好像被朝露亲吻过一般。”
屠译:这当儿我们是在山上,在山岭上。此时风把风筝往前吹,麻绳都快脱手了。……那只风筝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即那条麻绳,从空中落下,消失在翠绿的大地上。
“你别害怕,现在谁也不会使你害怕了。你得想一些愉快的事情,因为我们将会被埋葬很长时间。”
雷德里亚神父很多年后将会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情景。在那天夜里,硬邦邦的床使他难以入睡,迫使他走出家门。米盖尔·巴拉莫就是在那夜晚死去的。
达恰感到她的母牛不会回来了,因为河水把它给淹死了,她哭了。她穿着玫瑰红的上衣,站在我身旁,从山上眺望着河流,不停地哭泣着。脸上哗哗地淌着肮脏的泪水,仿佛这河水已流进了她的体内。我拥抱着她,竭力安慰她,然而,她并不理解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她嘴里发出像河水拍击两岸一样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使她全身都摇晃抖动起来。此时河水还在上涨,河边很来的那腐烂的气味直往达恰那潮湿的脸庞扑来。她那两只小小的乳房在上下不停地抖动,仿佛突然开始发胀,为她的堕落出力。
感谢上帝,我们生活在一块应有尽有的土地上。可这里的一切都是酸的,我们注定如此。
我吞咽下带泡沫的口水,我咀嚼着都是蠕虫的泥块,蠕虫堵住了我的喉咙,使我腭壁发涩……我的嘴下陷,扭曲成一股怪相,被穿透和吞噬它的牙齿凿通。我的鼻子变软,眼睛的啫喱溶化,头发烧成一团火……
我们的骨髓变成了火堆,我们的血管变成了火线,还要让我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痛苦来自赎,而这种痛苦永远也得不到减轻。上帝的震怒总是把这痛苦之火越拨越旺。
那时世间有个硕大的月亮。我看着你,看坏了眼睛。月光渗进你的脸庞,我一直看着这张脸,百看不厌,这是你的脸。它很柔和,柔过月色;你的嘴唇宛如被褶饰装饰着,十分湿润,星光把它照得色彩斑斓;你的身躯在黑夜之水中透明得发光。苏萨娜呀,苏萨娜·圣胡安。
她说她那时把双脚藏在他两腿中间。她的脚冷得像冷冰冰的石头,放在他的大腿里像搁在烤面包的炉子里一样暖和。她说他咬着她的双脚,对她说,她的脚像是在炉子中烤过的面包。她蜷曲着身体躺在床上,竭力往他身上挤。当她感到自己的肉体被弄破时,她觉得自己消失在虚无缥缈中。她那肉体像地垄一般被一枚钉子划开,这枚钉子先是炽热的,继而是温暖的,后来又是甜丝丝的。它重重地刺着她那柔软的肉体,越钉越深,越来越深,一直钉得她呻吟起来。不过,她又说他的死使她更为痛苦。她说的就是这些。
屠译:接着,我们俩便齐头并进,肩靠肩地走在了一起。
屠译:一群乌鸦掠过晴空,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在那里你将找到我的故地,那是我过去喜爱的地方。在那里梦幻使我消瘦。我那耸立在平原上的故乡,绿树成荫,枝繁叶茂,它像是铺满一样保存着我们的回忆。你将会感觉到那里每个人都想长生不死。那儿的黎明,早晨,中午和夜间都完全相同,只是风有所不同。那里的风改变着事物的色调;那里的生命好像低声细语,随风荡漾,生命本身就仿佛在低声细语……
我来科马拉的原因是有人对我说,我父亲住在这儿,他好像名叫佩德罗·巴 拉莫。这是家母告诉我的。我向她保证,一旦她去世,我立即来看望他。
我就跟着他走了。起先我走在他的后面,总想跟上他的步伐。后来,他似 乎觉察到我跟在他的后面,便有意放慢了脚步。接着,我俩便齐头并进,肩靠 肩地走在一起了。 “我也是佩德罗·巴拉莫的儿子。”他对我说。
“这是一只‘赶路忙’,先生。这是人们给这种鸟起的名字。” “不,我问的是这个村庄,为什么这样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仿佛被人们 遗弃了一般。看来这个村子里连一个人也没有。” “不是看来,这村庄确实无人居住。” “那么,佩德罗·巴拉莫也不住在这里么?” “佩德罗·巴拉莫已死了好多年了。”
如果说我听到的只是一片寂静, 那是因为我还不习惯于寂静,也许是我头脑中还充满着喧嚣和各种嘈杂声。 是的,我的耳际确实还在鸣响着各种喧闹声。在这风平浪静的地方,这种 声音听得更清楚了。这种沉重的声音此时仍停留在我的心间。我回忆起母亲对 我说过的话:“到了那里,我的话你将会听得更清楚,我将离你更近。如果死亡 有时也会发出声音的话,那么,你将会发现我的回忆发出的声音比我死亡发出 的声音更为亲近。”我的母亲……她的声音还活着。
要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得早点通知我,可您母亲只是刚才才告诉我您要来的消息。” “我母亲,”我说,“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是么,怪不得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微弱呢,这声音好像得传输一段很长的路程才能到达这里。我现在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她死了有多久了?” “有七天了。”
“你走的那天我就明白,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你走时晚霞将你全身映得 通红,半边天都给染成血红色了。你微笑着,将这座村庄抛在身后。你曾经多 次跟我谈起过这个村庄:‘我爱这个村庄,那是因为村庄里有你在;除此之外, 我恨村庄里的一切,甚至我恨自己出生在这个村庄里。’我当时就想:‘她不会 再回来了,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米盖尔•巴拉莫,‘你是不是吃了闭门羹了?’ “‘不,她继续爱着我,’他对我说,‘问题是我这次没有找到她,那个村庄 在我面前消失了。当时天下着浓雾,也可能是烟气什么的,看不清东西。不过, 我确确实实地知道,康脱拉村已不复存在了。当时我估摸着村庄可能在前面, 又走了一阵,仍然一无所见。
正当他再次要发火时,却看见众人抬着米盖尔·巴拉莫的尸体,离开了教 堂。 佩德罗·巴拉莫向他走过来,在他的身旁跪下,说: “我知道您恨他,神父,您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人们传说,杀死您弟弟 的事是我儿子干的,根据您的看法,您侄女安娜也是他强奸的。再说,平时他 对您也不够尊重,多有冒犯,因此,您恨他,这谁都能理解。不过,现在请您 忘掉这一切吧,神父。请您照顾照顾他,饶恕他吧,上帝也许已宽恕他了。”
为什么还要净化自己的灵魂?如果在最后的时 刻……我的跟前还闪现着玛丽娅·地亚达的眼神,她是来求我拯救她姐姐爱杜 薇海斯的: “她一贯助人为乐,常倾囊相助,甚至把自己的一个儿子也给了别人。他 把儿子领到众人面前,希望有人把他认作自己的儿子,但没有人愿意这样傲。 于是,她对众人说,既然没有人认他为子,那我也做他的爸爸吧,虽说出于某 种偶然性,我成了他的妈妈。她平时殷勤好客,不肯得罪人,不肯招人厌,这- 29 - 些优良品性反被人们滥用了。’
要计算出刚才那一声呼号所引起的寂静是多么的深邃,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仿佛地球上的空气都给抽光了一样,没有一点声音,连喘气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31 - 都听不到,似乎连意识本身的声音也不存在了。当我再次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时,叫喊声又出现了,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听到这一声音:“放开我, 难道被绞死的人连顿足的权利也没有吗?”
“这也许是被关闭在这房间里的某种过去的声音。早先在这个房间里绞死 了托里维奥?阿尔德莱德,然后,封闭了门窗,直到他的尸体僵化。这样一来, 他的躯体永远得不到安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房门是没有钥匙可以 开的。” “是爱杜薇斯太太打开的。她对我说,这是她唯一的一间空房间。” “是爱杜薇海斯·地亚达吗?” “是她。” “可怜的爱杜薇海斯,她的亡魂大概还在受苦受难呢。”
“是的,而且还得也最少,您父亲总是将她们排在最后。据我所知,她们 姐妹俩一个叫马蒂尔德的已经迁到城里去住了,我不知是到了瓜达拉哈拉,还 是到科里马。那位拉劳拉——我是说多罗莱斯小姐仍留在那里,现在一切都归 她所有了。您知道,连恩美蒂奥牧场也是她的了。所以,她俩的债我们就还给 她好了。” “那明天你就去向拉劳拉求婚好了。” “可您怎么会指望她会看上我呢,我是老头子了。” “我是说请你去替我向她求婚。
“您还活着吗,达米亚娜?告诉我,达米亚娜!”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立在空荡荡的街上,家家户户的窗口都 是敞开着的,硬梆梆的草茎伸进窗口,光秃秃的牲口栏的顶部的那些土坯都是 潮湿的。 “达米亚娜,”我叫喊着,“达米亚娜·斯内罗斯!” 回答我的只是回声:“…达米亚娜……内罗斯!……亚娜……内罗斯!”
我们活着的这些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上帝青睐的,我们谁也不能抬头仰望 苍天而不感到双眼中淤积着羞惭。当然,单靠羞惭难以治好病,这话至少是主 教对我说的。他不久前路过这儿,施行了坚信礼。我当时站立在他面前,全都 向他忏悔了。”
“多尼斯不会回来了,这点从他的眼神中我就看出来了。他一直在等着有 人来,他好走掉。现在你得负责照应我了。怎么?你不想这样做?快到这里来 跟我睡。”
自从离开那个把床借给我睡的女人的家后,自从如我刚才对你说的 那样见到她溶化在自己汗水里后,我就感到发冷。我越走越冷,越走越冷,一 直冷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想退回原地,因为我想回到那里便能遇到原来 的热气。然后,走不了几步我就发现,这寒气是从我自己的身上,从我自己的 血液里发出来的。这时,我才发觉自己受惊了。我听到广场上人声鼎沸,心想 我到了人堆里,我的恐惧便会减少。正因为这样,你们才在广场上见到了我。
他们以其职业所特有的耐心慢吞吞地放下棺木,用潮湿的沙土 堆起了一座坟墓,凉风吹拂得他们振起了精神。他们的目光是冷冰冰的,漠不 关心的。他们说,该付多少钱,于是,你就像一个购物的顾客那样付款给他们。 你摊开泪珠沾湿了的手帕,这块手帕给拧了又拧,挤了又挤,它现在包着送殡 用的钱
佩德罗·巴拉莫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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