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的华丽

雪堡拆散，露出埃及藍湖泊。羅斯瑪麗，迷迭香。 年老色衰，米亞有好手藝足以養活。湖泊幽邃無底洞之藍告訴她，有一天男人用理論與制度建立的世界會倒塌，她將以嗅覺和顏色的記憶存活，從這裡并予之重建。

是的，你，我们，都只能活两次。一次青春璀璨，不知衰老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一次守着逐日干涸的身体，看着逐日陌生的新世界，回想那些曾经发生的事以及未能发生的事。...... 是的，我们只能活两次。一次从无知而终于有知；一次从自以为有知而终于不得不承认无知。...... 你只能活两次，一次是可能性不断增加，一次是可能性逐次减少。......

那末现在这只大男子主义的鹌鹑，是出于习惯或本能，或健忘，或根本不明白母鸟已死，而仍然啾啾不停着唤着母鸟来吃呢？最后，鸟停顿了片刻，才咕一咽吃掉。

下山洗温泉，车灯冲射里一路明雾飞花天就亮了。熬整夜不能见阳光，戴上墨镜，一律复古式小圆镜片，他们自称是吸血鬼，群鬼泡过澡堂在大石头上睡觉。硫磺烟从溪谷底滚升上来，墨镜里太阳是一块金属饼。米亚把录音带带子拉出，迎风咻咻咻向太阳蛇飞去，她牢牢盯住带子，褐色带子便成了一道箭轨带她穿过沌黄苍穹直射达金属饼上。她感觉一人站在那里，俯瞰众生，莽乾坤，鼎鼎百年景。

呼过放驰躺下，等。眼皮渐渐酸重阖上时，不再听见浊沉呼吸，四周轰然抽去声音无限远拓荡开。静谧太空中中，风吹竹叶如鼓风箱自极际彼端喷出雾，凝为沙，卷成浪，干而细而凉，远远远远来到跟前拂盖之后哗刷褪尽。裸寒真空，突然噪起一天的鸟叫，乳香弥漫，鸟声如珠玉落下，覆盖满身。

是的，等待女孩像等待一塊綠洲。

等待女孩像等待青春復活。

歷史太久遠了，成為身體一部份，認命自然。

等待女孩像等待有緣師徒。

秋天快要過去老黃太陽已照上佛堂，金色劫灰滾滾浮起又滾滾落下。不久之後柴明儀也許能夠到四季如春的昆明定居，他可憐的鄉愁啊，是雨中的八重櫻，和那些老是長在公廁四周戳出堅挺花蕊的葉紅扶桑。

苗那幾天在酬神放電影，橘紅燈籠一個接一個從坡兩邊掛到大馬路上。昏黃又亮的，亂詭異。

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女人像非洲，一部份是未開發的處女地，一部份已被探險過。十八歲到二十四歲的女人像澳洲，開發過的地方都已高度發展。二十四歲到三十歲的女人像北美洲，高度的技術但仍不斷地追求新的技術。三十歲到三十五歲的女人像亞洲，神秘、沉著，熱而潮濕。熱而潮濕！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的女人像歐洲，處處保留著古老的文明但有些地方還是蠻好玩的。四十五歲到六十五歲的女人像南極洲，大家都知道又那麼個地方可是誰都沒興趣。

我送。他握住他的手，他也握住他他的，比在床鋪上才感覺到了親密。夏夜如同檀木沉香的街上，遠空中濕溶溶一團紅燈，不就化為綠燈，低空一盞晶黃小燈忽忽飄到跟前停住，一部墨蘭計程車。他們已放開手，眼睛卻互相依賴著。

这一系列的小伙，如何竟都包括一位沧桑于心的人，独自在那里，倾听自己体内卡兹卡兹钙化老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