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空海之唐国鬼宴【卷之一】入唐

空海所谓的“宇宙”这个名词，在那个时代早已经存在了。无论是“宇”还是“宙”，都像是个巨大的罩子，战国时代的《尸子》这本书中记载着：“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上下四方，指的是空间。所谓古往今来，是过去、现在、未来，指的是时间。

因为李诵正是当今皇上德宗皇帝的嫡子。

长安二月多香尘，六街车马声辚辚。 家家楼上如花人，千枝万枝红艳新。 帘间笑语自相问，何人占得长安春? 长安春色本无主，古来尽属红楼女。 如今无奈杏园人，骏马轻车拥将去。 ——韦庄《长安春》 对于罕见的事物，依然率直地深受感动；不曾吃过的东西，立刻抓起来放进嘴里。每一样都是不同的味道。 虽说应该是相同的，然而，一旦以个人眼光看来，恐怕所有的一切又都不相同了。 “什么事有趣?空海。” “我的心啊!”空海边走边笑。 “看啦。又如何呢?”逸势看着空海。 “曼陀罗啦。”空海低声说道。

无论是“宇”还是“宙”，都像是个巨大罩子，战国时代的《尸子》这本书中记载着：“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宇宙”的现代说法，就是“时空”。古代中国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更早就有这种概念。

“不可相信妖怪所言。全当它是假的。”“何故?”“若是照实回答妖怪所说的话，不知不觉间就会中咒而被附身。”

“会死吗？”声音有出现

儒家无法解答宇宙和生命的问题。这应该就是空海舍弃儒教的原因吧。所谓儒教，说到底，不过是凡夫俗子为人处世之道罢了。

夜里，这些问题都可以获得答案。

空海知道，触目所见的一切、形形色色的一切，乍看之下好像各自不同，但以同样身在宇宙中的观点来看，则都是相同。所有的一切，和宇宙都是等距离的。他如此认为。

空海把马停在逸势后方，默默望着天边，等他哭个够。到处，皆是曼陀罗啊！

人啊！有所谓的“器”。有与生俱来的器和因修行得来的器，器的大小、深度因人而异。在老衲的器里所装满的密法，老衲想一滴不剩倒入另一个器里，因此必须有一个和老衲一样大小的器或在老衲之上的器才行…… 今日，如来佛的脸庞是如此祥和。这脸庞也映照出老衲的内心。无论何时如何观看，都不会感到厌倦。 仅是神游，于事无补。

空海何以舍弃儒家呢？ 理由非常明确。 就思想性、现实性、感情性、肉体性来说，答案不一，不过，追根究底，真正的理由应该汇集在这句话中：“儒家无法解答宇宙和生命的问题。” 这应该就是空海舍弃儒教的原因吧。

像长安这般有各式各样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城市，在当时的世界绝无仅有。 这里没有种族歧视，即使是异国人，只要考试成绩优异，一样可以任官，也有可能位居高职。事实上，确实有不少这样的异国人。 这些异族所带来的各种宗教，都受到政治的高度保护。

一切的事情，只要自己做主，是清净的菩萨境界。

“怎么个绝妙好辞?”“我说的不是巧妙或写得很好的问题。这诗不是以诗理写出，而是以诗才写出的。”“诗才?”“才华洋溢。是汪洋恣肆的才华。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才华。这般的才华，怕是永不枯竭的。这位才子，大概光是饮个酒或赏个月，就能在一夕之间，如同讲话一般，连续不断写下这样的诗句吧。”

“所谓知识，委实恐怖。”空海喃喃自语。 “什么！” “知识可以使人明理，相反，也可以让人盲目。若不懂唐语，就不会中术。不知道撒种、萌芽、开花、结果这些道理，也不会中术。”

“不过，仅就杀死这事而论，逸势啊！就是你，也一样可以杀死我啊！只要举起你那把大刀，往我身上一刺就行啦。” “我说的，不是用大刀杀死，而是用法术——” “死就是死，用大刀、用法术，不都是死吗？”

长安二月多香尘， 六街车马声辚辚。 家家楼上如花人， 千枝万枝红艳新。 帘间笑语自相问， 何人占得长安春？ 长安春色本无主， 古来尽属红楼女。 如今无奈杏园人， 骏马轻车拥将去。 ——韦庄《长安春》

“无论多大的物体，都能以言语为它命名，也就是都能收纳在以‘名’为器之内。”

无论多小的物体，都能以言语为它命名，也能以言语向人示意。”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安啦。不是指你。”

洛阳，仅次于长安，是大唐帝国的第二大城。

“我啊，空海，在船上时也跟你说过啦，其实，当初我不是很想来大唐的。” “那又为何而来呢?” “只是想来镀金而已。”逸势毫不犹豫地说。 “镀金?” “若是能来大唐学习儒学，我讲的话就会更有分量了。”

“不过，二十年实在太长了。”逸势说。 “真的太长了。”空海也同意。 不论是空海还是逸势，留学时间都得满二十年。 当时日本朝廷规定，遺唐使/僧在大唐未居留满二十年，不准回国;提前回国，重者死罪。像逸势，若是违反此规定，如果只是一辈子被贬至地方为官，都还算好的。

像逸势这般有才华的人，最难忍受的是愚钝之人。

“失礼了。”空海低头告罪。 “不，不。”方士摇手说，“两位看似不是唐人吧?” “不是。”空海回道。 “从何处来的?” “倭国来的。” 空海原来已把“日本国”说到嘴边了，又改口成“倭国”。 那时候，“倭国”的称呼比“日本国”更普遍。 这件事，空海在旅途之中已经明白了。

“因何事来大唐呢?” “以留学僧身份，来此学密…” “密”，就是“密宗”。 “来盗取吗?”语毕，方士微笑。 “盗取?” “这张脸不像是来学习，而像是来盗取密法的脸。” “嗯。” 空海点点头，方士紧盯空海，仔细端详。 “倭国的人，都像您这般吗？” “有形形色色的人。” “形形色色啊?倭国的人若都像您这般，那就太了不起了。” “何故？” “不仅是密宗，整个大唐都要被盗光啦。”老人爽朗大笑道。 空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子的职务是“视膳”和“问安”。所谓“视膳”，是在皇帝用餐前担任试毒的任务。所谓“问安”，则是朝夕询问皇帝寝所的宦官：“陛下龙体可好?” 那就是皇太子的职务。

空海问女人: “美和丑，是否存在于世间呢?” “不存在。”女人答道。 “何故？” “因为这不过是人类特属的言语之一。要非人类特属的言语，也就是能够表现天道的言语，才可能存在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