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谈诗论艺
博尔赫斯谈诗论艺内容简介
《博尔赫谈诗论艺》是博尔赫斯应美国哈佛大学之邀在该校6次讲学的演讲集。编者米海列司库说:“博尔赫斯跟历代的作家与文本展开对话,这些题材即使是一再反复引述讨论的总还是显得津津有味。包括荷马史诗、维吉尔、《贝奥武甫》、冰岛诗集《天方夜谭》、《可兰经》以及《圣经》、拉伯雷、塞万提斯、莎士比亚、洗涤剂 慈、海涅、爱伦·坡、史蒂文森、惠特曼、乔伊斯,当然还有他自己。”由此可见,这是一部广征博引,涉及从古至今许多文章现象、具有真知灼见的文集。
热门摘录
如果我们都能了解所有的隐喻都是建立在两个不同事物的连结之上,如此一来,只要我们有时间的话,我们几乎就可以创造出许许多多数也数不尽的隐喻 我们如果查阅一本好的词源词典的话……,查阅任何一个词,都一定会找到一个在某个地方就已经卡死的隐喻 事实上,如果我们深入地抽象思考的话,还必须得抛弃文字也都是<原文开始>隐喻的观念。比如说我们就得忘记“考虑”(consider)这个词有天文学方面的暗示——“考虑”原本的意思是“与星星同在”或是绘制占星图。
……所以我们可能会先这么想:究竟为什么全世界的诗人,还有历代以来的诗人,都只会运用这些雷同并且制式的隐喻呢?不是还有许多可能的排列组合可以 我的重点不在于这些隐喻类型为数不多,重要的是,光是这几个隐喻模式几乎就已经足够演变出无穷无尽的变化了。有些读者的心中只关心诗而不在乎诗学理论……可能从来都没想过这几句诗都可以追溯到同样的一个模式。……我当然也可以说,比喻的模式实际上只有十几个而已,而所有的比喻只不过是任意变换的文字游戏(不过我并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我的思考其实是相当谨慎的,我一直都在摸索自己的路)
我记得荷马不晓得在什么地方曾经说过“钢铁般沉睡的死亡“(iron sleep of death)……当然,海涅也曾说过:“死亡犹如夜幕初垂。” ……罗伯特 弗罗斯特这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名诗: 这里的树林是如此可爱、深邃又深远, 不过我还有未了的承诺要实现, 在我入睡之前还有几里路要赶, 在我入睡之前还有几里路要赶。
我不会活到老得看不见壮阔夜色升空, 天边有一片比世界还大的云 还有一个由眼睛组成的怪兽。
”我希望化为夜晚,这样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你入睡。“……”天上的星星正往下看“
我想你们大概可以在安德鲁 朗格所写的丁尼生传记中找到这段典故。这行诗是这么说得:“时光在深夜中流逝。(time flow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有一本小说叫《流水年华》……时光与流水,两者都是会流逝的。接下来我要举的是一位希腊哲学家的名言:“没有人能够把脚放进同样的水中两次。”
第一个结论就是,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上百种的比喻,而且一定也可以再找出另外上千种的比喻,但这些比喻其实都可以回溯到几个最简单的形态。不过我们一点也毋须为此感到苦恼,因为每一个比喻都事不一样的:每次有人引用这些模式的时候,变化都不一样。 第二个结论则是,有些比喻无法追溯回我们既定的模式——比如说“男人间的阵式”或是“巨鲸之路”这样的比喻。 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也可在主要的比喻模式上写出新的变化。……我们或许也可以从中得到启发,进而发明出不属于既定模式,或是还不属于既定模式的比喻呢!
我引用了圣奥古斯丁的话,我觉得这句话在这里用相当的贴切。他说过:“时间是什么呢?如果别人没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是知道答案的。不过如果有人问我时间是什么的话,这时我就不知道了。”而我对诗也有同样的感觉。
哲学史为何物?哲学不过是一段记录印度人、中国人、希腊人、学院学者、贝克莱主教、休谟、叔本华,以及所有种种困惑的历史而已。
我只要翻阅到有关美学的书,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会觉得自己在阅读一些从来没有观察过星空的天文学家的著作。……他们谈论诗的方式好像是把诗当成一件苦差事来看待,而不是诗应该要有的样子,也就是热情与喜悦 诗和语言是一种“表达”(expression)……而我也可以很肯定地说,生命就是由诗篇组成的。诗并不是外来的——正如我们所见,诗就埋伏在街角那头。诗随时都可能扑向我们。
之后我觉得我像是在监视星空 一颗年轻的行星走进了熠熠星空, 或像是体格健壮的库特兹他那老鹰般的双眼 盯着太平洋一直瞧——而他所有的弟兄 心中都怀着荒诞的臆测彼此紧盯—— 他不发一语,就在那大然山之巅。
把一本书交到一个无知的人手中,跟把剑交到小孩子的手中是一样的危险。
很久以后,叔本华也写到,很多人误以为买了一本书也就等于买了整本书的内容了。我有时候看到家中的藏书,会觉得在我把这些书全部读完之前,我恐怕早就已经翘辫子了,不过我就是无法抗拒继续购买新书的诱惑。
一首诗是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个问题只对文学史家显得重要……也许诗人都籍籍无名的话,这样子还会好一点。
……如果要我为诗下定义的话,这件事会让我忐忑不安的。如果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话,我就会说出这样的话:“透过文字艺术化的交错处理,诗可以表达出美的事物。”对于字典或是教科书来说,这个定义或许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答案了,不过我们还是会觉得这样的定义未免过于薄弱。应该还要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一种不但能够鼓舞动手写诗,还要让我们心领神会的感觉。 当你读到诗的时候,你会感受到诗的质感,那种诗中特有的悸动。
“时间是什么呢?如果别人没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是知道答案的。不过如果有人问我时间是什么的话,这时我就不知道了。”而我对诗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只要翻阅到有关美学的书,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会觉得自己在阅读一些从来都没有观察过星空的天文学家的著作。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谈论诗的方式好像是把诗当成是一件苦差事来看待,而不是诗应该要有的样子,也就是热情与喜悦。
苹果的味道其实不在苹果本身——苹果本身无法品尝自己的味道——苹果的味道也不在吃的人嘴巴里头。苹果的味道需要两者之间的联系。同样地事情也发生在一本书,在一套书,或许也在一座图书馆身上。究竟书的本质是什么呢?书本是实体世界当中的一个实体。书史一套死板符号的组合。一直要等到正确的人来阅读,书中的文字——或者是文字背后的诗意,因为文字本身也只不过是符号而已——这才会获得重生,而文字就在此刻获得了再生。
我是把自己当成一位作家的。而身为一位作家对我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这个身份对我而言很简单,就是要忠于我的想像。我在写东西的时候,不愿只是忠于外表的真相(这样的事实不过是一连串境遇事件的组合而已),而是应该忠于一些更为深层次的东西。我会写一些故事,而我会写下这些东西的原因是我相信这些事情--这不是相不相信历史事件真伪的层析而已,而是像有人相信一个梦想或是理念那样的层次。
苹果的味道其实不在苹果本身——苹果本身无法平常自己的味道——苹果的味道也不在吃的人嘴巴里头。苹果的味道需要两者之间的联系。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一本书、一套书,或许一座图书馆身上。书本是实体世界当中的一个实体。书是一套死板符号的组合。一直要等到正确的人来阅读,书中的文字——或者是文字背后的诗意,因为文字本身也不过是符号而已——这才会获得新生,而文字就在此刻获得了再生。
我只要翻阅到有关美学的书,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会觉得自己在阅读一些从来没有观察过星空的天文学家的著作。
生命就是由诗篇组成的(make up of)。诗并不是外来的(alien)——正如我们所见,诗就埋伏在街角那头。诗随时都可能扑向我们。
我记得爱默生曾经在某个地方谈过,图书馆是一个魔法洞窟,里面住满了死人。当你展开这些书页时,就能够再度得到生命
在我阅读济慈这几行巨力万钧的诗句时,我在想或许我只是忠于我的记忆而已。或许我从济慈的诗里头所真正得到的震撼,远远来自我儿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记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大声朗读这首诗时的印象。我不认为我真的了解这几个字,不过却感受到内心起了一些变化。这不是知识上的变化,而是发生在我整个人身上的变化,发生在我这血肉之躯的变化。
可能我们搞不清楚这种热情是我们现在有的,还是从前就感受过的。因此,每一次读诗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每一次我阅读一首诗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又会再度浮现。而这就是诗
我认为书本并不真的重要到需要我们精挑细选,然后还要我们迷迷糊糊地崇拜。不过书本真的是美的呈现。
当我们讲到“暗酒色的大海”的时候,我们想到的是荷马以及他和我们之间长达三千年的差距。所以尽管写下的字或许有所雷同,不过当我们写下“暗酒色的大海”这样的诗句时,我们其实还是写了一些跟荷马当初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里的树林是如此可爱、深邃又深远 不过我还有未了的承诺要实现, 在我入睡之前还有几里路要赶, 在我入睡之前还有几里路要赶。2这几行诗写得实在太棒了,好到几乎不会让我们想到诗中使用的技巧。不过,很不幸的是,所有的文学无不是由种种技巧所构成的。长时间下来,这些诡计都会被识破。接着读者便会感到厌烦。不过在这首诗中,技巧的使用是如此精致,我都觉得如果硬把这样的手法称之为技巧的话,那么我都要为自己感到羞愧了。
就我所知,暗示比任何一句平铺直叙的话还要来的有效力。或许人们心中总是有点不爱听人训话的倾向吧。记得爱默生就讲过:争论无法说服任何人。······有些事如果只是一语带过的话——或者更棒的是——用暗示的,我们的想象空间就比较能够接受这样的观念。
这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我希望化为夜晚,这样我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你入睡。”当然,我们在这一句话里感受到了温柔的爱意;感受到希望由许多个角度同时注视挚爱的人的心愿(原文为“希望”)。我们感受到了文字背后的温柔。
博尔赫斯谈诗论艺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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