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因为我喜欢的事情太多了，最后只有失败。就像流星一样不停地奔波，直至坠落。除了失败，我什么也不能给予别人。

当你驱车驶离，背后的身影渐渐远去，像斑点一样在原野上慢慢散开，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苍穹之下，世界浩瀚，再见何期。但我们俯身前行，在天空下追逐另一次疯狂的冒险。P205

我们在山上：绚烂辉煌的日出、凉爽的紫色空气、红红的山坡、山谷里翠绿的牧场、露水、金色的流云；地上有地鼠洞、仙人掌、牧豆树。P216

他非常孤独，想回纽约。我们驱车离开，看到他长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隐退，就像在纽约和新奥尔良告别时的那些身影一样，我感到很难过：他们犹豫不决地站立在巨大的苍穹之下，周围的一切已然淹没无踪。去哪里？做什么？为了什么？——睡觉。可我们这帮傻子仍矢志前行。P219

汽车驶上一块高地，眼前忽然一片开阔，我们看见了美轮美奂的旧金山，这座建在十一座小山上的白色城市，还有蔚蓝的太平洋以及从远方的马铃薯地滚滚推进的雾墙，日落前的城市上空云蒸雾绕，一片金黄。P223

刹那间，我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心醉神迷的状态，完全穿越了具体的时间，步入了混沌朦胧的永恒，惊诧于凡世间的萧瑟凄凉，感觉到死神在身后催促我前行，幽灵则逍遥自在地在一旁嬉戏；我匆匆奔赴天使们舒展白翅飞起的跳板，跟随他们飞入那圣洁混沌的虚无之境，澄明的本心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亮，无数莲花净土纷纷绽开，群群天使如飞蛾般在空中神奇地翻腾。P227

我明白，正是由于本心的恒常，生与死的转换才似微风拂过，只在平静如镜的清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P228

可是那时候，他们在街上跳跳蹦蹦，我则脚步蹒跚地跟在后面，我一辈子都喜欢跟在让我感觉有兴趣的人，因为在我心目中，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热爱生活，爱聊天，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他们从不疲惫，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火筒那样不停地喷发火球、火花，在星空像蜘蛛那样拖下八条腿，中心点蓝光砰的一声爆裂，人们都发出＂啊！＂的惊叹声。

I'd give up everything and throw myself on her mercy and if she didn't want me I'd just as simply go and throw myself off the edge of the world.

我们每个人都满心欢喜，意识到正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在身后，行使时间的唯一崇高使命——前行。P175

我们一致赞同，并随着音乐一起欢呼雀跃。路就是这么纯粹。P176

何必胡思乱想呢？黄金般的大陆就在前方，各种不可预知的事情正静静等候你的到来，使你惊奇，使你为能活着看到这一切而欢喜。P177

他和我突然发现，这整个国家就像是一只牡蛎，等着我们去打开；那里有珍珠，那里有珍珠。P181

星光下，从美国中部滚滚而来的大河，令我恍然大悟：一切的已知和未知，本为一体。P194

美国之夜，一出悲伤的剧目正在上演。在曲折的门廊上，房门此开彼阖，剧中人物不时跳出来，寻找其他人的下落。P195

Somewhere along the line I knew there'd be girls, visions, everything; somewhere along the line the pearl would be handed to me.

五十英里开外，它在幽黑的大地上闪烁着微光。朦胧的月光下只见牧豆树和延绵的荒原。月亮从地平线上升起。她渐渐丰满，她膨胀起来并染上了锈色，她变得柔和并缓缓转动，直到晨星开始与之争辉，朝露吹进了我们的车窗——我们依然一路前行。P364

这里压根儿就没有猜疑那种东西。每个人都那么酷酷的，褐色的眼睛直视着你，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在那种目光中你能感受到人性，尽管是弱弱的、压抑着的，但它仍然存在。P376

远处的田野上，一个老人挥舞着枝条，步履蹒跚地跟在一头毛驴后面。纯净的太阳升起，照耀着纯净而古老的人类生活。P376

没有共通的语言是很难沟通的。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又变得很酷、很嗨，享受着来自沙漠的微风，沉溺在各自国家、种族和个人的永恒思绪中。P385

我一直没睡着。树林那边传来公鸡的报晓声。依然没有空气，没有微风，没有露水，只有北回归线那一成不变的凝重，它将我们全都牢牢地摁在土地上，那是令我们怦然心动的归属之地。P400

只有在沉默中，她们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们是最近才学会卖水晶的，因为这条公路大约十年前才修好——在那以前，这整个民族一定都是缄默的。”P403

所有人都往前伸着手。他们从偏僻的山里和更高的地方下来，伸出双手希望得到文明世界的恩赐，却绝对想不到文明所带来的悲伤和幻灭。P405

在磷光闪烁的沙漠上，牧羊人围坐在大树下聊天，远处的羊群在阳光下翻涌，激起一片尘土。P405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the weather was not something that touched me, that caressed me, froze or sweated me, but became me.

你让我坐在你旁边，我非常高兴，我非常孤独，我旅行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我这辈子就喜欢跟着吸引我的人，因为对我胃口的都是疯狂的人，他们疯狂地生活，疯狂地谈话，疯狂地寻求救赎，渴望同时拥有一切，他们从不厌倦，从不讲陈词滥调，而是像神奇的黄色焰火筒那样，燃烧、燃烧、燃烧，在星空中炸裂开来，就像蜘蛛一样，中心点蓝光“砰”的一声爆开，人们都发出“哇”的一声惊叹。P9

“此次纽约之行意义何在？你们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我是说，伙计，汝欲何往？香车夜行，美国，汝欲何往？”P156

万事皆好，上帝存在，我们懂得时间。P157

收音机已经修好，他放着狂野的博普乐，音乐激励着我们在黑夜里一往直前。我不知道何处是归宿；我不在乎。P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