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两编
罔两编内容简介
“罔两”两见于《庄子》,一为《齐物论》,一为《寓言》。郭庆藩《集释》云:“景外之微阴也。”亦即“影子的影子”。《罔两编》谈论对象,均为翻译作品,较之原著,顶多算是影子;所谈纯系一己之见,则是又一重影子也。《齐物论》云:“罔两问景日:‘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无特操”即俗话所谓“没准谱”,《寓言》则明方“似之而非”;影子犹是这样,影子的影子就更难免此一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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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卡夫卡的札记时,常常联想到芥川,觉得若在东方找个最能与卡夫卡对应的人,那就是他了;然而芥川是在感受,不像卡夫卡是在思想。芥川、兼好、东山和清少纳言,这些日本作家更像一伙儿的,与西方作家毕竟是两回事。
日本的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以框架和情节求之,简直薄弱得很。可是我们用这副沿袭西方文学观念的眼光来看日本小说,根本就错了。最早的《源氏物语》通常被称为长篇小说,其实更像是若干片断(也就是随笔)的集成,主人公与那些女子的纠葛既不构成事件,也无递进关系,作为长篇小说关键的总体框架和情节进展,在这里并非主要因素。以后的日本小说,多少承继了这一传统。可以说,较之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小说,随笔是更适合日本人表达审美感受和人生体验的文学形式。
在所有书当中,我最爱读文学史,平时尽量搜求;只有两类除外,一是苏联学者所作,一是当代中国学者所作,当然未必一概不好,只是我不中意就是了。最近买到《二十世纪俄罗斯文学》,是俄罗斯而非苏联人写的,这个区别可就太大了,所以这一部买得,而从前出的那些只能敬谢不敏。这方面还有一部书写得很精彩,即马克·斯洛宁的《苏维埃俄罗斯文学》,作者乃是流亡海外的俄国学者。
论家往往标举怀特富于科学精神,在博物学上多有创获,作品文学价值也高;然而所有这些,都有一种心境做底子,所以他才与众不同。
《庄子·知北游》有番话,可以形容怀特之外我们一干人等:“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哀又继之。哀乐之来,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哀乐自外于山林皋壤,是以山林皋壤无关乎哀乐;人在自然,也就等于不在自然。按照庄子的意见,真正的自然乃是人的心境处于自然状态;以此来看《塞耳彭自然史》,其不可企及之处,正在于此。
回到《渔夫》,爱智女神的说法,却更深入一层:“可是这并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人家说,一个人能够这个,便也能那个的。所以不要把职业分作两个,这看去似乎两个的,实在只是一个。”一方面是“疾虚妄”,另一方面是“爱真实”,二者乃是一回事。“疾虚妄”因为“爱真实”;“爱真实”所以“疾虚妄”;假若世事尽皆虚妄,那么“疾虚妄”的精神,便是惟一的真实,——以此来形容路吉阿诺斯,大概亦不为过。这有如一线所系;后人要想领略古希腊文明的真谛,却又幸亏他的一番洗礼。路吉阿诺斯是集大成者,也是总清算者。
“罔两”两见于《庄子》,一为《齐物论》,一为《寓言》。郭庆藩《集释》云:“景外之微阴也。”亦即“影子的影子”。《罔两编》谈论对象,均为翻译作品,较之原著,顶多算是影子;所谈纯系一己之见,则是又一重影子也。《齐物论》云:“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无特操”即俗话所谓“没准谱”,《寓言》则明言“似之而非”;影子犹是这样,影子的影子就更难免此一讥了。
我真正的兴趣是读书,译作仅为其中之一部;偶尔记录感想,不过副产品罢了。然而读书并非可以标榜之事。此乃个人行为,不是公众姿态,亦《庄子·大宗师》所谓“自适其适”而已矣。《论语·公冶长》载子贡语:“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作为人生理想,未免标举过高,孔子因答以“赐也,非尔所及也”。但若缩小到读书一节,还是行得通的,而且正好用来解释“自适其适”。然而只怕我们要么缺乏自信,要么太过自信。盖不懂“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读书尚且不曾入门;不懂“吾亦欲无加诸人”,这个读书的人一准讨厌得很。
书读多了,总算炼就一副眼光,得以辨别高下优劣。这全靠比较得来,——或许读毫无价值的书的唯一价值,即在于此。《淮南子·原道训》云:“蘧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年非。”没有四十九年之非,便无五十之是;而不以四十九年为非,五十之是亦无从谈起。明白此点,其实也就不算“殆已”了。
简择之外,读书尚要得法,才能真有获益。《庄子·齐物论》云:“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这是作者对于读者的最大期待;读书之最高境界,亦莫过于此。有人读书为了印证自己,凡适合我者即为好,反之则坏;有人读书旨在了解别人,并不固守一己立场,总要试图明白作家干吗如此写法,努力追随他当初的一点思绪。虽然人各有志,私意却以前者为非,而以后者为是。庄子所谓“大圣”固然无法企及,方向总是这个方向。
《罔两编》原分上下卷,现在调整了一下目录,删掉一篇意思不大的,另外把“看碟读书”系列增加进来,列为“卷中”。查日记原拟“看碟读书”题目有二十个,历时两年才写出一半来,这回又抽去了一篇写得差一点的。它们在我的出品中还是比较用力的,但正因如此,如今决定不再续写。只是关于《色,戒》的一篇已经想好,平时也常与朋友当作例子谈起,或许将来把它给完成了亦未可知。当初为写文章重新读书不说,又把DVD一看再看。是母亲陪我一起看的,还提供过不少意见。现在她老人家已经不在,我的文章也不写了,真乃人琴俱亡是也。
罔两编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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