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想像力

他们所需要的并不只是信息。在这个“事实的时代”，信息往往主宰了他们的注意力，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吸收能力。他们所需要的也不仅仅是理性思考的技能，尽管他们获得这些技能的努力往往耗尽了本来就有限的道德能量。 他们所需要的，以及他们感到他们所需要的，是种特定的心智品质，这种心智品质能够有助于他们运用信息，发展理性，以求清晰地概括出周边世界正在发生什么，他们自己又会遭遇到什么。我的主张是，从记者到学者，从艺术家到公众，从科学家到编辑，都越来越期待具备这种心智品质，我们不妨称之为社会学的想象力。

尽管我们的实证主义者千方百计要使研究人的科学去人性化，它也依然是一门到的科学，”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文明面临的主要危险之一，就是受自然科学训练的心智没有能力洞察经济范畴与技术范畴之间的差异 社会科学也是作为社会事实存在的，它在意识形态上的相关性是内在固有的。每个社会都持有标明其自身属性的意象，尤其是那些为权力体制和有权势者的作盘提供正当性辩护的意像和口号。

社会科学家搞出来的的意象和概念与这些通行意象可能契合，也可能产生抵触，但总会与后者产生连带意涵。一旦这种连带意涵为人所知晓，往往会陷入争论，并被付诸应用”： 这些意象和观念为权力的安排和有权势者的支配地位提供正当化辩护，就此将权力转换为权威。 它们批评或揭露同行的安排和统治者，就此剥夺其权威。 它们转移对于权力和权威的话题的关注，就此转移杜宇社会本身结构性现实的关注。

欧内斯特・琼斯（ Ernest Jones）曾有言曰：“人的主要敌人和危险就是他自己的桀骜本性，就是他心中被禁锢的黑暗力量。”然而，此言谬矣。正相反，现如今，“人的主要危险”乃在于当代社会本身桀骜难驯的力量，以及其令人异化的生产方式、严丝合缝的政治支配技术、国际范围内的无政府状态，简言之，即当代社会对人的所谓“本性”、对人的生活的境况与目标所进行的普遍渗透的改造。

宏大理论家们如此迷恋句法意义，对语义指涉如此缺乏想象力，如此刻板地局限在如此高的抽象层次上，导致他们攒出来的所谓“类型体系”，以及他们为此而做的研究，看着更像是枯燥乏味的“概念”游戏，而不是努力给出系统的定义，也就是清晰有序地界定要讨论的问题，并引导我们努力去解决这些问题

就像西班牙的那句谚语说的那样：“许多人洗起牌来好花哨，玩起牌来太糟糕。”

在这个无稽之谈广泛传播的世界里，任何有关事实的陈述都有着政治上和道德上的重要意义。

在我们这个时代，公众面临的主要议题是什么?私人经受的关键困扰又有哪些?我们要想梳理出这些议题和困扰，就必须搞清楚，在我们所处时期的标志性趋势下，有哪些价值备受珍视却遭受威胁，又有哪些价值备受珍视同时也得到倡导。无论我们讨论的价值是遭受威胁还是得到倡导，我们都必须要问，这里可能牵涉到哪些突出的结构性矛盾?

任何写作，只要不能被想象成人的言谈，就是糟糕的写作，或许只有某些真正的文体大师的作品不属此列。 深刻与模糊 语言就其本身而言，的确构成了一个令人赞叹的世界，但如果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们一定不能把起步时的迷茫错当成最终结果的深刻。

欧内斯特・琼斯（ Ernest Jones）曾有言日：“人的主要敌人和危险就是他自己的桀骜本性，就是他心中被禁锢的黑暗力量。”然而，此言谬矣。正相反，现如今“人的主要危险”乃在于当代社会本身桀骜难驯的力量，以及其令人异化的生产方式、严丝合缝的政治支配技术、国际范围内的无政府状态，简言之，即当代社会对人的所谓“本性”、对人的生活的境况与目标所进行的普遍渗透的改造。

只要坚持认为社会科学的方向在于研究人生，研究历史，研究它们在社会结构中交织的相关问题，就很容易想到社会科学的全局性问题……他要求我们从大规模历史结构的角度出发，对小范围情境进行筛选和研究。

只要家庭作为一项制度，把女人变成形同奴隶的小宠物，把男人变成独挑大梁的供养者和断不了奶的依赖者，那么纯粹私人的办法就始终不能解决美满婚姻的问题。

只有通过制度化价值的内化，行为才能在社会结构中获得真正的动机整合，更加“深层”的动机层次才能得到驾驭，以实现角色期望。 只有当这一切得到高度实现，才有可能说一个社会系统得到了高度整合，也才有可能说，集合体的利益与组成该集合体的成员的私人利益达成了契合。 一套共同价值模式与各成员人格的内化需求倾向结构之间达成这样的整合，正是社会系统的动力机制的核心表现。除了转瞬即逝的互动过程，任何社会系统的稳定性都有赖于一定程度的这种整合。这一点可谓社会学的根本动力原理。

只有那些认真对待社会科学的“文献”，依据它本身并花费足够的时间去掌握它包含的概念、理论和问题的人所从事的研究，才算是一般的研究实践。

他们需要的以及他们感觉需要的，是一种心智的品质，这种品质可以帮助他们利用信心增进理性，从而使他们认清世事，以及或许就将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清晰全貌。我想要描述的正是这种品质，它可能会被记者和学者，艺术家和公众，科学家和编辑所逐渐期待，可以称之为社会学的想象力。

Yet it is now frequently suggested that serious literature has in many ways become a minor art.

——但泰纳们并不容易在当代文学中找到这些东西。关键并不在于是不是要在那里找这些东西，而在于人们往往没能找到。

——And they do not readily find these in the literature of today. It does not matter whether or not these qualities are to be found there; what matters is that men do not often find them there.

人们通常不从历史变迁和制度矛盾的角度出发，来界定自己所经历的困扰。他们只管享受安乐生活，一般不会将其归因于所处社会的大起大落。普通人很少会意识到，自己生活的模式与世界历史的进程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联。他们通常并不知道，这种关联如何影响到自己会变成哪种人，如何影响到自己可能参与怎样的历史塑造。要把握人与社会、人生与历史自我与世界之间的相互作用，必须有特定的心智品质，而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品质。他们没有能力以特别的方式应对自己的私人困扰，以控制通常隐伏其后的那些结构转型。

所谓想象力，就是有呢能力从一种视角转换到另一种视角。……在运用社会学的想象力时，应始终蕴含着一种冲动，要去探知置身于这个社会、这个时期，并被赋予其品质和存在的个体，在社会维度和历史维度上具有什么意义。

我们的时代弥漫着不安和漠然，但这种不安和漠然又还不能得到清楚阐明，并接受理性的分析和感性的体察。它们往往只限于模糊的不安造成的苦恼，而不是从价值和威胁的角度得到明确界定的困扰。它们往往只是沮丧的情绪，让人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却不能上升为明确的论题。人们既说不清面临威胁的价值是什么，也道不明究竟是什么在威胁着他们。

In the religious sphere, a variety of sects and churches openly compete on the market for salvation.

The principle of integration-which is also the basic legitimation of this society-is the ascendancy within each order of institutions of the free initiative of independent men in competition with one another.

The withdrawlal into systematic work on conceptions should be only a formal moment within the work of social science.

有许多曾经被标榜为“科学”的东西，如今被人们视为模糊不定的哲学。有许多曾经被当成“真正的科学”的东西，也常常让人觉得只不过给出了人们生活其间的那些现实的一些令人困惑的碎片。人们普遍感到，科学家不再试图描述作为整体的现实，或者呈现有关人类命运的真实轮廓。不仅如此，在许多人看来，所谓“科学”与其说是一种创造精神、一种定向手段，不如说是一套“科学机器”，由技术专家操作，受商界和军界的人控制，而对于作为精神和取向的科学，这些人既无法体现，也无从理解。

他们需要的以及他们感到需要的，是一种心智的品质，这种品质可帮助他们利用信息增进理性，从而使他们能看清世事，以及或许就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清晰全貌。

因为所谓想象力，就是有能力从一种视角转换到另一种视角……这种能力上及最为遥远、最非人性化的转型，下至有关人的自我的最私密的特征，并且还能考察这两端之间的关系

即个人只有通过置身于所处的时代之中，才能理解他自己的经历并把握自身的命运，他只有变得知晓他所身处的环境中所有个人的生活机遇，才能明了他自己的生活机遇。

社会学家有责任向一般读者阐明，他们的私人困扰并不只是个人命运的问题，而是与全社会结构性问题密不可分；社会结构若不发生根本性转变，他们的私人境遇就不可能真正得到改善。 ps.米尔斯提出的这个标准对于中学者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首先，你要力求澄清事实，充分陈述。如果悲观阴郁，那很糟糕；如果引向希望，那很不错。但与此同时，吁求“建设性方案”和“满怀希望的调子”，往往意味着没有能力直面事实，哪怕这些事实无疑令人不快，那也与是真理还是谬误无关，与评判严格意义上的社会科学研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