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和虚构

作者:Anyi Wang

分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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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和虚构内容简介

《纪实和虚构》作者运用交叉的形式轮番叙述这两个虚构世界。我虚构我的历史,将此视作我的纵向关系,这是一种生命性质的关系,是一个浩瀚的工程。我骤然间来到跃马横戈的古代漠北,英雄气十足。为使血缘祭奠至我,我小心翼翼又大胆妄地越朝越代,九死一生。我还虚构我的社会,将此视作我的横向关系,这则是一种人生性质的关系,也是个伤脑筋的工程。我还是采取这城市教给我的归纳方式,将社会关系归为几种。这关系有时很不好分,它错综复杂,盘根交节。我希望这两类关系放在一起有一种美丽的形式,后来我设计那纵向的关系如一棵一树,那横向的关系如周转的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这是一幅田园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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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摘录

但我是一个晚熟的孩子,我身心的成长都要比普通人漫长而迟缓。这大概是由于我的孤独境地所造成。同时我又是一个喜欢回顾的人,当我只有并不多的东西可供回顾时,我就开始了回顾的活动,这又像是一个早衰的人。所以,这种自我关系的故事将永远伴随我,我总是不断地和过去的我发生情感的、哲学的、教育的关系。这也是由于我的孤独境地所造成。

我们这些孩子啊,是读过的书害了我们。书本将人类的经验抽象化和简单化,它有以个别的经验概括全部和以普遍的经验概括个别的危险。我们都是那种好奇的、对知识贪婪的孩子,我们如饥似渴地读书,而且认真相信读来的一切。我们接受了淘洗过的、审美化了的人类经验,我们渐渐培养成一种文学化的人生观念。文学化的人生观念是我们的致命伤,它将我们与自己的活生生的经历隔离开来,妨碍我们去涉足人生,建设自己的深刻的经验。这也是我们所以经验贫乏的根源之一。

从整体上说,像我们这些“同志”是打着腰鼓扭着秧歌进入上海的。腰鼓和秧歌来源于我们中央政权战斗与胜利的所在地延安,延安这山沟沟里的小东西后来成为上海最主要的一条东西大道的命名。而个别到我们家,再个别到我们家的我——一个“同志”的后代,则是乘了火车坐在一个痰盂上进的上海。据说未满周岁的我当时正拉稀,进上海的第一个晚上,就去了某医院的急诊间,打针引起的哭嚎声惊破了上海的优雅的夜空。

起源對我們的重要性在於它可使我們至少看到一端的光亮,而不致使陷入徹底的迷茫。

他說,他和母親同姓。姓這個姓的人非常少,他的父親對他說,凡是見到這姓氏,都要前去問好。

可汗的眼睛越来越昏暗,红太阳变成了黑太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行走。在他瞑目的最后一刹那,黑太阳刷地闪电一般放出耀眼的白光芒,所有的马一起昂头嘶鸣,声如裂帛。可汗仰身翻下马背,身轻如燕。

那时候,我殷殷期待的,表面是爱情,实质却是奇遇。这种渴望奇遇的心态一直保留到我成年时期,我对那些突兀的进攻总是抱有美好的幻想。

后来我才明白,爱情其实是次要的事,重要的是通信。我们在信中淋漓尽致地表现自己,然后等待回应。回应总使我们失望,因为彼此都不注意对方的表现,只注意表现自己。这是孤独够了的孩子惯有的表现,是他们经常会犯的错误。

假如我们能互相鼓舞,或许还能有所发展。而我们都又脆弱又胆怯,我们虽然有好奇心却没有牺牲精神。

这些机会带有转瞬即逝的特性,它们从你眼前走过,浮光掠影一般,可你千万不要视而不见。你应当眼明手快,即刻作出判断:哪一些可以抓住不放,哪一些则一挥而去。我那时候被屠格涅夫搞得心醉神迷,做着白日梦。由于屠格涅夫小说中的抒情优美、宁静致远的爱情画面,使我大错特错地放过了爱情的最为现实与世俗的细小笔触。我完全不了解爱情的画面就好比一幅油画,远看是美丽的场景,近看却全是孤立的粗糙的颜色颗粒。这些,须要我经历许多损失之后才能最后了解到。

我的思想总是分外活跃,将我与这人之间可能产生的联系设计成千成百种,而我却没有行动哪怕去实现最简单的其中一种。 有时候我从做一个作家的角度去想:假如我们勇敢地采取行动,与人们发生深刻的联系,我们的人生便可成为一部巨著。而我们与人们的交往总是浅尝辄止,于是只能留几行意义浅薄小题大作的短句。那些戏剧性的因素从我们生活中经过,由于我们反应迟钝,缺乏行动,犹豫不决而一去不回。对于我们贫乏的人生,我们自己也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我们不明白应当继续扮演信上的角色还是来个彻底的还我本色。继续扮演角色实在吃力,彻底还原便要露出破绽。这便带来了第三个问题,那就是一旦我们流露了真相,彼此便觉得不习惯了。说到底,是通信害了我们,使我们无法深入对方,达成亲密的关系。语言和文字是不负责任的,它们可把一切都推至高潮,而不顾事实上能否达得到。语言和文字还善于制造假相,当真想来临,便不攻自破。

我们不仅缺乏行动的能力,也缺乏感受行动的能力。我们在文字和语言上灵敏度极高,直接面对外界时,则麻木不仁。

后来我回想我与他之间的一切经过,我发现我们双方其实已经开始接触到人类关系深层的边缘,那就是欲念。当他手指上的汗毛和浓重体味使我心生厌恶的时候,正是我欲念被引动的重要一刻。这引动是以厌恶的面目首次出现。这种出现方式是我自我保护意识的本能反应。这种自我保护意识则来自惧怕现实,怯于行动的懦弱本性。

这时候我们就迫切需要理论的指导,然而我们在理论上的认识是那样谬误百出,到头来反更加扰乱了我们。我们全是观念的奴隶,观念是比写信更高一级的对现实的模拟。观念是可以抛弃像写信这样的幼稚拙劣的技术手段而独立存在,写信是一个操练的过程,而观念已经形成了。我们这些教条主义的孩子,我们对现实的了解全是谬误百出的书中得来,这些书全都不以商量的口气,而是独断专行。

当拥抱的热情过去,拥抱这事不再那么激动我们,日益使我们感到平常,我们便又一次地感觉到我们之间关系的虚无缥缈。

我说,欲念的联络绝不都是深刻的联结,但我断定,最深刻的联结必须要通过欲念来抵达。

在他们盲目地四下出击的行动底下,其实是一种强烈要求与人达成联系的愿望。这愿望折磨着他们,使他们日夜不得安宁。深刻关系就好像是一枚钉子,将我们钉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人世。爱情在这时实在是一种方法,但这方法其实是一个危险的方法,它从一开始便埋下了危机重重。它的危险在于它还是一种具有极端排斥性和关闭性的东西,它把两个漂泊者变成一个漂泊者,把两处漂流变成一处漂流。当两人之间存在一定距离的时候,彼此都以为对方是岸,而距离消失,漂流的命运就来临了。

这些热衷搬家的人,是具有现实行动能力的人,他们的好处在于遇到问题不去作思想上的深究,而在现象上找毛病。他们其实都是内心动荡不安的人,他们很容易对固定的关系烦闷,因为他们往往是精力格外充沛的人。但他们好在善于行动,当烦闷的情绪袭来,马上就着手解决。他们将这烦闷归结于最现实的事情上,比如房子。他们还是无意识的形式主义者,天然相信形式对于内容的作用。他们以不断变换形式来克服内心的烦闷,也颇有成效。

纪实和虚构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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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Anyi Wang

Anyi Wang

王安忆,上海人,1954年生于南京,次年随母亲茹志鹃迁至上海读小学,初中毕业后赴安徽淮北农村插队,后调地区文工团工作,1978年回上海,任《儿童时代》编辑。1978年发表处女作短篇小说《平原上》,1986年应邀访美。主要著作:《雨,沙沙沙》、《王安忆中短篇小说集》、《流逝》、《小鲍庄》、《小城之恋》、《锦锈谷之恋》、《米妮》等小说集及《69届初中生》、《纪实与虚构》《长恨歌》(获茅盾文学奖)等长篇小说。作品曾多次获得全国优秀小说奖,98年并获得首届当代中国女性创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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