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凌与被侮辱的

“我们本来是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的！”

他比妻子更痛苦百倍 但他欲罢不能 那些天性非常善良但神经脆弱的人往往如此 他们固然善良 却会沉浸于自己的悲哀和愤怒而一吐为快 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发泄一下 甚至不惜伤害无辜 而受伤害的多半总是他最亲近的人

人们的慷慨越是响亮动听，惹人注目，隐藏在其中的最丑恶的利己主义也就越多。

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活着，其次要永远保持健康，这样就能获得人生的幸福。我可爱的孩子，要是您有什么伤心的事情，那么就忘掉它，最好是竭力不去想它。要是您没有什么伤心的事，那么也别去想它，而是要竭力去想开心的事…想那轻松愉快的事。

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是最深刻的利己主义。一件事越是合乎道德，其中的利己成分就越多。

“你可别信！”老太太打断了我的话，“什么叫迷人？你们这些耍笔杆子的，看见女人把裙子一摆，就觉得她迷人了。娜达莎夸她，那是因为心地高尚。她没有本事把他留在身边，总是原谅他，痛苦的是她自己。他欺骗她多少次啦！冷酷无情的坏东西！伊万·彼得罗维奇，我简直担心极了。他们想的就是面子。要是我的老伴能消消气，原谅我那可怜的宝贝，把她接回家来，那就好了。我多想抱抱她，看看她！她瘦了吗？”“瘦了，安娜·安德烈耶夫娜。”（安娜）

“不知道……还要再经历一番痛苦才能赢得我们未来的幸福；忍受新的痛苦就是争取未来幸福的代价。痛苦能使一切净化……噢，瓦尼亚，人世间有多少痛苦啊！”（娜塔莎）

听我说我的朋友，我还相信，在这世界上还是有好日子过的。这是一种最好的信仰，因为没有这种信仰，那就连苦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只好服毒自杀。据说，有个大笨蛋就是这么干的。他大谈哲理，谈到后来，终于否定了一切，一切，甚至否定一切正常而又自然的人的责任的合理性，最后他终于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下了个零蛋，于是他便宣布，人生在世最好的东西是氢氰酸。

您追求的是理想，是美德。但是，我的朋友，我倒挺乐意承认您惠予宣示的一切；但是，倘若我十拿九稳地知道，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乃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我怎么办呢？一件事越高尚，其中自私自利的成分就越多。爱你自己一这是我承认的唯一准则。

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说的是一个丧失理智的老人和年幼外孙女之间，神秘的、难以捉摸的关系。那外孙女尽管还是个孩子，可是她已经能够理解外祖父，已经能够理解很多那些常年安稳的、衣食无忧的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这是一个阴郁的故事，在圣彼得堡阴沉的穹窿下，在茫茫城市阴暗隐秘的角落里，在放荡、骚动浮华的生活中，在愚钝的利己主义、各种利益冲突、丑陋的罪恶、诡秘的犯罪中，在由愚昧畸形的人生组成的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一出又一出令人沮丧、心碎的戏剧性场面，不知不觉地，几近神秘地在上演…… 不过那个故事以后再讲……

在这一瞬间，我的幸福顿成泡影，生活也就折成了两段。我痛苦地感觉到这一点……我缓缓地沿着原路往回走，去见两位老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他们说。怎样走进他们的家门？我的思绪呆滞，我的两腿发软…… 这就是我拳怒幸福的往事；我的爱情完了，结局就是这样。现在我要把中断的故事说下去。<

这是一个阴森可怖的故事，在彼得堡阴沉的天空下，在这座大城市的那些黑暗、隐蔽的陋巷里，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熙熙攘攘的人世间，在那愚钝的利己主义、种种利害冲突、令人沮丧的荒淫无耻和种种隐秘的罪行中间，在毫无意义的反常生活构成的整个这种地狱般的环境里，像这种阴森可怖的故事，是那么经常地、难以察觉地，甚至可说是神秘地在进行着…··，

……然而时至今日，我依然怀着如此沉重而揪心的苦恼回忆着这个苍白憔悴的小脸蛋，回忆着她那双黑眼睛锐利而专注的目光，当时我们两个往往单独待在家里，她躺在床上看着我，久久地看着我，仿佛要我猜一猜她在想些什么；但她看到我猜不出来，看到我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样子，便悄悄地、像暗笑似地微微一笑，突然温情脉脉地把一只长着枯槁的手指的滚烫的小手伸给我。……

这是一个阴森可怖的故事，在彼得堡阴沉的天空下，在这座大城市的那些黑暗、隐蔽的陋巷里，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熙熙攘攘的人世间，在那愚钝的利己主义、种种利害冲突、令人沮丧的荒淫无耻和种种隐秘的罪行中间，在毫无意义的反常生活构成的整个这种地狱般的环境里，像这种阴森可怖、使人肝肠欲断的故事，是那么经常得、难以察觉地，甚至可说是神秘地在进行着……

在有些情况下，钱可以让人保持独立的地位，独立地做出决定。

她脸上的红晕多美！您会欣赏那个女人吗？有时蓦地泛起的红晕使苍白的脸颊美极了！

于是我们都在别兹梅津的领导下保证终身为人正直，坦率，不论别人怎样讨论我们，怎样批评我们，——我们都不为任何事情所动摇，不为我们的热情，我们的兴奋，我们的过失而感到害臊，而一往直前。如果你想受人尊敬，那么首要的一点就是你得尊敬自己；只有这样，只有自我尊敬，你才能赢得别人的尊敬。

她好像是在向什么人炫耀自己！但是有一种秘密的事情在他心中渐渐酝酿成熟中。。。。。。是啊，老人说的对：她瘦了委屈，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她仿佛故意拿这种神秘举动和对大家的这种不信任态度来竭力刺激自己的创伤：她仿佛从自己的痛苦中，从这种只顾自己受苦的利己主义中获得一种快感。我可以理解这种加重自己的痛苦以此为乐的心理：许多受到命运的折磨并感觉到命运不公道的被欺凌，被侮辱的人，都以此为乐。

我只是顺便对她说，我在公爵夫人家里见到过公爵，确信他是个可怕的恶棍。

我有自己看待（艺术中的）现实的观点，大多数人几乎称之为荒诞与独特的东西，对我来说，有时正是现实的本质。现象的普遍性和对这些现象的刻板的观点，在我看来还不是现实主义。。。。。。

尼古拉·谢尔盖伊奇是个非常善良、既天真而又有点浪漫主义的人，尽管有人对他们说三道四，但是，这种人在我们俄罗斯还是有口皆碑的，他们一旦爱上了什么人（有时候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就会对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那种一厢情愿的痴愚，有时简直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

「您喜欢音乐吗？」她问，她稍稍平静了—些，还处于刚刚哭过后的沉静之中。 「喜欢，」我有点儿惊讶地回答说。 「如果有时间，我想为您演奏贝多芬的第三协奏曲。我现在学会了。这些感情那里都有……完全就和我此刻的感受一样。我觉得是这样。不过等下次吧，现在要谈话。」

“一切，一切，”她回答说，“这一年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瓦尼亚，为什么我要毁了你的幸福呢？” 她的眼神在对我说： “我们本来是可以幸福地共度一生的！”

一些十分善良但是神经衰弱的人，有时难免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尽管他们十分善良，但却会沉湎于自己的不幸和愤怒之中，甚至达到一种自我欣赏的地步，而且他们在寻找机会，无论如何要表现出来，甚至不惜欺侮另一个清白无辜的，而且多半是与他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女人吧，有时候她会有一种需要：硬要感到自己是不幸的和受欺侮的，尽管她毫无不幸可言，也没有任何人欺侮过她。许多男人也一样，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很像女人，甚至那些根本没有多少女人气的，并不软弱的男人亦然。

这种突然撕下假面具，这种恬不知耻地突然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真面目的玩世不恭，能使人获得一种特殊的快感。

这样随心所欲地胡作非为，不仅病人有，也不仅内莉才有。我也常常有类似的情形，我经常在屋里走来走去，下意识地希望能够有人快点来欺负我或者说一句看来似乎是气人的话，这样我就可以随便找个缘由发泄一通。至于女人，她们在这样“发泄”的时候，还会嚎啕大哭，痛哭失声，而最多愁善感的女人甚至会闹到歇斯底里的程度。这事很普通，也最平常不过了，每当心里别有苦楚，无人知道的苦楚，想一吐为快，但又无人可说的时候，就常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她好像以自己的痛苦为乐，以这种只顾自己受苦受难(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为乐。这种刺激自己的创伤并引以为乐的心态，我是明白的：许多受到命运折磨并意识到命运对自己不公平的被侮辱、被损害的人，都有这种存心加剧自己痛苦并引以为乐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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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批评和研究话题早已超越了陀氏本身。当一个人物成了大众的话题，他就成为各种思想的载体、对话的平台，人们会借他的名声来说自己的话，使它成为话题的注释或旁证。

不过你在嘲笑什么呢？嘲笑现在被我视为神圣而高尚的一切？好吧，就算我已经误入歧途，就算这一切都不对，都错了，就算我像你好几次说过的那样，是个傻子，可是即使我真的已经误入歧途，我也是真挚的，诚实的；我没有丧失光明磊落的高尚品格。崇高的思想使我热情洋溢。即使这些思想错了，但它们的出发点是神圣的。我对你说过，你和你的那伙人还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足以引导我，足以吸引我追随你们的有意义的话。你可以驳倒他们，发表比他们更高明的见解，那我就跟你走，不过你不要嘲笑我啊，因为这使我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