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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一种权力,掌握知识的人有的时候和掌握权力的人很像,膨胀,原来心理上的毛病也会扩张,扩张到别人瞠目结舌。你看但凡掌握一点权力的人,都可能这样,比如警察啦,售货员啦,土大款啦,有时候捡垃圾的也会这样,当他把垃圾视为一种资源,而他又占有这个资源的时候。
人被迫创造了文化,结果人又被文化异化,说得难听点,人若不被文化异化,就不是人了。爱情也是如此······文化是积累的,所以是复杂的,爱情被文化异化,也因此是复杂的。
这些不自然的东西好像是一个胯下之辱,是一个代价。可怕的是,到了一个程度,大家都比着,你能从这底下钻过去吗?不能吧?傻✖。比着看谁钻得漂亮。更可怕的是那个胯都没了,我有个姓王的朋友讲话了,“心中有个胯”,还在那儿呢,迷恋。
孤独呢?既得不到释放攻击的快感,也得不到压抑攻击的快感,这种茫然就是孤独。
电影是最具催眠威力的艺术,它组合了人类辛辛苦苦积累的一切艺术手段,把它们展现在一间黑屋子里,电影院生来就是在模仿催眠师的治疗室。灯一亮,电影散场了,注意你周围人的脸,常常带着典型的催眠后的麻与乏。
我当然没有忘掉“臭”,臭豆腐、臭咸鱼,臭冬瓜,臭蚕豆,之所以没有写到“臭”,是我们并非为了“逐其臭”,而是为了品其“鲜”。 说到“鲜”,食遍全世界,我觉得最鲜的还是中国云南的鸡土从菌,用这种菌做汤,其实极危险,因为你会贪鲜,喝到胀死。我怀疑这种菌里含有什么物质,能完全麻痹我们脑里面下视丘中的拒食中枢,所以才会喝到胀死还想喝。
# 常识与通识 - 阿城 - Sunday, May 15, 2016 12:48:59 AM
家常菜原来最难。什么「龙风承祥」什么「松鼠桂鱼」场面菜不常吃,吃也是为吃个场面,吃个气氛,吃个客气,不好吃也不必说,难得吃嘛。家常菜天天吃,好象画牛,场面菜不常吃,类似画鬼,「画鬼容易画牛难」。
电影是最具催眠威力的艺术,它组合了人类辛辛苦苦积累的一切艺术手段,把它们展现在一间黑屋子里,电影院生来就是在模仿催眠师的治疗室。灯一亮,电影散场了,注意你周围人的脸,常常带着典型的被催眠后的麻与乏。也有兴奋的,马上就有人在街上唱出电影主题歌,模仿出大段的对白,催眠造成的记忆真是惊人。当然,也有人回去裹在被子里暗恋不已。
我们不难看出,「魄」可定义为爬虫类脑和古哺乳类脑;「僵尸」是仍具有爬虫类脑和古哺乳类脑功能的人类尸体,它应该是远古人类对凶猛动物的原始恐惧记忆,成为我们的潜意识。
于是,我们也可以定义「魂」它应该就是人类的新哺乳类脑,有复杂的社会意识,如果有自我意识,也是在这里。
中国人认为「鬼」是有魂无魄,所以鬼故事最能引起我们的兴趣,牵动我们的感情,既能产生对死亡的恐惧,同时又是轮回中的一段载体。
我在的小学,大炼钢铁时也炼出过一块黑疙瘩,校长亲自宣布它是「钢」当时我没有关于钢的常识,当然认为它就是「钢」后来有一门课叫「常识」是我最感兴趣的。我最感兴趣的永远是常识。
在常识面前,不要欺骗孩子。在丧失常识的时代,救救孩子就是教给他们什么是常识。当年的中学红卫兵现在看来就是没有常识的孩子,当年他们抄家、打死人时的理由,现在则成了他们的经济生活常识。若现在去抄他们的家,他们若说「凭什么「你就可以知道,常识回来许多了。
中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剥去意识形态,剥去理论,剥去口号,是再清楚不过的同种攻击,将意识形态,理论,口号覆盖上去,只是为了更刺激同种攻击,或者说,是为了解除对攻击本能的束缚。
劳伦兹观察到,动物的攻击本能被仪式抑制着,但执行仪式而控制不当,仪式有反行效应,反而引起最熟识者之间的攻击。「这种使人痛苦的愤怒只能解释为,部分是由于双方互相认识太清楚以至于不再骇怕对方。人类也是如此,同样的原因,使非常恐怖的夫妻争吵发生。我相信,每一个真爱的情况中,有很高的攻击性潜伏着,通常为结所抑制,一旦结破裂了,恐怖的现象,如恨,就出现了。没有一种爱没有攻击性,没有一种无爱之恨。」
「当几个小男孩一齐笑另一个或不属于同一团体的男孩时,这行为是含有相当的攻击性。大部分的笑话建立在当一种紧张状态突然被打破时。许多动物的欢迎仪式也有非常相似的情形。当一个不愉快的冲突情况突然解除时,狗和鹅或其它动物会做出强烈的欢迎……「仪式将个体牢系在一起,使它们共同抵抗敌对世界。有相同的目的--例如必须抵抗外人--是形成'结'的要素。鱼为相同的领域及子女抵抗,科学家为相同的意念抵抗,最危险的是盲信者为相同的概念而抵抗。所有这些情形,为了提高结合力,攻击是必须的。」
劳伦兹归纳了四个可以刺激攻击性热情的情况。 - 一,社会团体里的个体认为被外界所威胁。他们会描绘出威胁者,而他们效劳的团体,从运动俱乐部到国家民族,直至科学真理,公正清廉的主张; - 二,令人憎恶的敌人出现,而且这个敌人威胁了上述「价值」; - 三,领袖形象,任何政治集会都少不了大幅领袖像,甚至反法西斯的党也不能缺; - 四,参与的个数多,而且全部都被同一种感情所鼓动。
不仅艺术,学术也是非常有「攻击热情」的。先秦的「诸子百家」都在互相攻击。我们看现在有些学术文章、学术会议,幸亏尚有规范,一旦失范,无异热情的刀剑。 艺术呢,除了性和死亡,攻击也是永恒的主题之一,流行的说法是暴力。所谓爱,如果是与死亡、暴力综合,效果就非常强烈。几大古典小说,无不贯穿着攻击心理和行为,读者爱看,于是可以传世。鲁迅的小说,尤其「呐喊」系列,有着沉实的攻击热情,杂文则干脆是匕首投枪。莫言的「红高粱系列」充满了灿烂的攻击热情,爱和死亡都是勃勃跳的。爱很危险,内含的攻击热情搞不好就导致死亡。
艺术当中饱含了攻击热情和异化了的攻击热情,但这是我的引申,劳伦兹还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攻击热情趋使艺术家去创作艺术。而且,攻击热情趋使人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探险,科学研究,经济竞争,选举,犯罪等等,凡是你能想到的创造性活动,人类不息的创造热情,是本能中的攻击热情的转化,所以,我们不能一劳永逸地剔除攻击本能。剔除了,人类的进化就停止了。
我这么讲可能很不厚道,可是当时作家好像也不厚道,无病不成书。如果以病症为常识,来判断艺术的流派或个人的风格,其实是可以解魅和有更踏实的理解的。
使裸体成为艺术,是在于大脑部分的判断,而这是需要训练的,而训练,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即使是美术学院这样的训练单位,模特也是不许当众除衣的,而是先在屏幕后除衣,摆好姿势,再除去屏幕。除衣是情境记忆,它会引发色情的情绪。
衰老基因已经找到了,但是你真的愿意活到五百岁吗?尤其当环境条件使你痛苦时,你愿意受五百年的活罪吗? 如果你告诉一个美国人,你要交五百年的税了,我猜他或她宁愿去死。
怕鬼的人内心总有稚嫩之处,其实这正是有救赎可能之处。
我们来看脑。 人脑是由“新哺乳类脑”例如人脑,“ 古哺乳类脑”例如马的脑和“爬虫类脑”例如鳄鱼的脑组成的,或者说,人脑是在进化中层层叠加形成的。 古哺乳类脑和爬虫类脑都会直接造成我们的本能反应。比如,如果你的古哺乳类脑强,你就天生不怕老鼠,而如果你的爬虫类脑强,你就不怕蛇。我们常常会碰到怕蛇却不怕老鼠,或者怕老鼠而不怕蛇的人。 千万不要拿本能的恐惧来开玩笑,比如用蛇吓女孩子,本能的恐惧会导致精神分裂的,后果会非常非常糟糕。
室家遂宗,食多方些 稻粢稱麦,挐黄粱些。 大苦咸酸,辛甘行些。 肥牛之腱,臑若芳些。 和酸若苦,陈吴羹些。 腼整炮羔,有柘浆些。 鹄酸凫,煎鸿些。 露鸡腥蠣,厉而不爽些粔籹蜜佴,有鋹些。 瑶浆蜜勺,实羽筋些。 挫糟冻饮,酎清凉些。 华酌既陈,有琼浆些。 归来反故室,敬而无妨些。 ——《招魂》屈原
清朝的采蘅子在《虫鸣漫录》里记了一件事,说河南有个大户人家的仆人辞职不干了,别人问起原因,他说是主人家有件差事做不来。原来每天晚上都有一个老妇领他进内室,床上帐子遮蔽,有女人的下体伸出帐外,老妇要他与之交合,事后给不少钱。他因为始终看不到女人的颜面,终于支持不了,才辞职不做了
概念是抽空的、不具质量的,这当然有其必要,人的思维速度因此可以加快,挺进的幅度因此可以更加深入,甚至快到思维者本人都拉不住它,深人得拉不回来,这方便于思维边界的英勇探勘行动,但也就不免于异化(意识形态化)的风险;相对来说,留在具象世界之中,用实象来思考,万事万物总是有重量的,在在形成阻力,因此思维行远不易,当然欺人遂也相对不易(画鸟兽难,每个人都可用自身的经验对抗它、检验它),也因此总是安全的。
身外之物,也许可以看淡,但身内之物不必看淡。佛家的禁欲,多是禁身内之物对身外之物的欲,办法是否定身内之物这个前提。少数人可以生前做到,多数人只能死后做到。这么难的事,实在是太难为一般人了。但一般人调和身内之物之间的平衡,则是自觉经验多一些就大体可以做到,不难的。平衡了,对外的索求,不是不要,而是有个度。有度的人多了,社会所需就大体有个数了,生产竞争的盲目性就缓解多了。盲目都是对于自身不了解。
假如爱情的早期性冲动在情感中枢中留下记忆,此记忆建立了情感中枢里的一个相应的既成系统,当化学作用消失了之后,这个系统还会主动运行的话(主动运行的意思是不受盲目的支配),原配的爱情就还有。否则,就是另外的爱情了。记住,爱情是双方的,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败坏对方的记忆,而因为基因的程序设计,双方都面临基因利益的诱惑。 我们可以想想原配爱情是多高的情商结果,只有人才会向基因挑战,干这么累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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