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的最后20年

作者:陆键东

分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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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的最后20年内容简介

本书根据大量档案文献和第一手的采访资料,详尽描绘了陈寅恪生命最后二十年的坎坷经历,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本书为读者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从陈寅恪的生存状态和人际交往入手,探索了他的内心世界,并以此分析、诠释了陈寅恪晚年作品的内涵,提出了不少颇有说服力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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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摘录

“我认为风俗之良劣,在乎人心之厚薄。自检举风兴,人心之凉薄极矣。”

史心者,才学、通识、博大;人心者,善良、悲悯、豁达。对于人文学者来说,两者得其一,已属难能可贵;而两者兼而有之,则是百年一遇了 。

陈寅恪很羡慕朱师辙的归宿。在 1951年送别朱氏择居杭州的诗作中,便与对方有如此相约——“他年上冢之江畔(寅恪先茔在六和塔后牌坊山),更和新诗结后缘”。两年后,陈寅恪咏《次韵和朱少滨癸巳杭州端午之作》,诗中有后来被人引用得比较多的一联:“粤湿燕寒俱所畏,钱唐真合是吾乡。”陈寅恪最后有在杭州归终的打算,恐怕与朱师辙卜居杭州后有一个安逸的余生很有关系。

系里有一位留美博士生曾为陈寅恪读材料抄黑板干了一个多月,竟高兴地说,“能为陈先生读材料真是莫大的荣幸”。这话数年后被用作大批判的材料。 陈寅恪治学的博大精深,论述的缜密与旁征博引,吸引了校内一批教授去听课,出现了教师多于学生的现象。中国高等学府中公认的绝无仅有的对陈寅恪的一个称呼——“教授之教授”,五十年代再次在康乐园流传,其意为陈寅恪是教授中的教授。此称呼三十年代已在清华园被传颂。

11月21日晚,汪籖将郭沫若与李四光的信转交给陈寅恪。“二十二日晨”,陈寅恪即作答复,由唐筼执笔书写,提出了陈寅恪担任中古史研究所所长的两个条件: 一、允许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 二、请毛公或刘公给一允许证明书,以作挡箭牌。 所谓“毛公、刘公”,即指毛泽东与刘少奇。陈寅恪让唐筼将此两个条件写于纸上,明显地要让汪籖带回北京,以示并非空口无凭。 以后在全国学界暗地里流传的“陈寅恪公然提出不学马列”的说法,便源自1953年11月22日的这个早晨。这一天是星期天。

冼、黄一齐劝陈寅恪没有必要这样提,陈寅恪倔强地说,“我对共产党不必说假话”。 走出家门刚一年的黄萱问陈寅恪,“如果答应你的条件你又怎么办?”陈寅恪回答“那我就去,牺牲也可以”。 冼玉清再劝陈寅恪不必如此,陈寅恪说,“我要为学术争自由。我自从作王国维纪念碑文时,即持学术自由之宗旨,历二十余年而不变”。

1966年6月10日晚,汪籖在家中自杀,送医不治身亡。时年五十岁。其时文化大革命刚爆发没几天,汪籖之死,留下了一个谜。 在短暂的生命轨迹中,一颗富有才华的星就这样熄灭了。 这只是由无数颗星河中很平常的一颗,其轨迹也无特别曲折与起伏的波澜。但这位被他的学生追述为书生气与名士气兼而有之的学人,显然属于以生命被摧残、精神被摧残作代价,而成为疯狂年代政治祭坛上的第一批祭品。

历史的可笑就在于,当许多人或做义愤填膺状,或作痛心疾首状,或违心检讨、惊惶度日时,大洋彼岸应当为这场运动“负起责任”的被批判者却优哉游哉地过他的闲适日子。当数十万人的命运与“胡适思想”这个名词发生紧密联系时,始作俑者却已失去了能激活思想的生命锐气和朝气。 历史的歧义还在于有不少未被宣扬的内幕。据说,1957年前后,大陆曾派人对在美国的胡适表达这样的意思:我们尊重胡先生的人格,我们所反对的不过是胡适的思想。胡适当即回答,没有胡适的思想就没有胡适。 歧义的是政治,还是人?

一些当年的学生,至今仍对陈先生上课的情景作这样的追忆:陈寅恪阐述问题时旁征博引,史料的运用常常是古今中外信手拈来,还不时夹杂着所引史料的数种语言文字,听起来不免有东一句西一句,不知所云之感。太难为了这些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他们绝大部分人外语尚未过关, 文史基础知识贫乏,陈寅恪的“高谈阔论”,自然无法引起他们的共鸣。也太难为了这位教授,从清华到中大,听他的课而得益良多的也许倒是那些前来旁听的教师。

但人生的魅力就在于在结局呈现之前,前方总有不少希望的诱惑。

十一年前,陈寅恪重返清华校园,第三天便向历史系的雷海宗主任提出开“隋唐史”一课,向中文系提出开“元白诗正史”一课。清华大学体恤陈寅恪的身体,建议其先休息半年再说,陈寅恪一急,脱口而出,“我领国家的薪水,怎能不开课。”当年的清华大学。教授级的老师,一般每年要开两门课。“春蚕到死丝方尽”,对于陈寅恪,丝犹未吐尽,心却已死了。

历史留下的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文字。没有看过一本马列经典著作的人,却在局部范围内领导了一系列打着马列旗号、视马列片言只语为紧箍咒的政治运动。相形之下,四十多年前已经在欧洲看过马克思《资本论》原版著作的陈寅恪,显得很可怜。当然,这同样是中国历史的可怜。

陈寅恪曾多次对其女儿表示,伪假的东西不会长久,真实的东西永远真实。他在预感生命结束前的增删修订,是渴望能留下一份真实的历史。在这种真实面前,所谓的“著述”当然“殊不足言”。

历史学家尽说数千年“皇权”驯服下的中国人向来惧怕“权威”与“官威”, 但在这个疯狂的年代,“造反派”们以其“天不怕地不怕”的本色,显示了这个古老民族国民性里隐藏着的截然不同的另一面。一千多年前的唐朝统治者曾从统治的立场对此作总结,比喻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形象则形象了,然尚未触及这“国民性”的内核。这将是一个永远值得中国人研究的话题。

陈寅恪在给中国科学院的答复中云:“没有自由思想,没有独立精神,既不能发扬真理,既不能研究学术......一切都是小事,惟此是大事。碑文中所持之宗旨,至今并未改易。”

如果说人生最大的可笑莫过于阴差阳错,则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命运其实早已决定但仍在作无谓的努力。

对于一些关键的历史来说,一年等于很多年。 时代总有自己的运行方式,它总要将一些人、一些事纳入自己的轨道。顺之者则合潮流,逆之者则产生所谓的历史悲剧。最能令人一咏三叹的,是有时实在无法分清究竟是人的悲剧,还是时代的悲剧! 在被传统的中国人成为旧历癸巳年的1953年,对于陈寅恪来说,的确发生了不少不同寻常的事情,以至于不能不在这一年徘徊、流连,细辨历史在宇宙天籁发出的轻微的叹息声。 癸巳年,一年等于好几年。

其实,精神的愉快使得身体的劳累变得次要;而拥有共鸣,则令人文思泉涌。

“六十年代以后,中国现代史中众多事件被阴谋家随心所欲地篡改,......

陈寅恪与冼玉清的交往,在陈寅恪的晚年,已超出了一般新知旧雨的友情,具有一种固有文化并不因时代的嬗变而迷失的相互寻觅。互为鼓励的精神。

吴宓之所以飞赴四川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上峨眉山出家。这容易令人想起二十二年前王国维之死。“出家”与“死”,生命的形态虽有不同,但实质只有一个:抛弃俗世。在人生的那一刻,王国维与吴宓是相通的,永远不离开这块土地一一无论活着还是死去。 但一念之差,吴宓又降回尘世,他将度过三十年的坎坷人生。

在八十年代,广州京剧团一位最出色的乐师去世,他曾为新谷茑伴奏数土年。自此,新谷莺再没有登台演唱。曾有一后学问,“老师因何不复唱?”半响,满头白发的老人才说,“唱,还有什么意思?”

回溯数千年的中国历史,即使最鼎盛的朝代,也没有哪一个帝王有如此的气魄,欲构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样雄伟的宏图。中国只有一个毛泽东。 文化是一种无法割裂,也需无限积淀的渐进过程。……陈寅恪只是一个文化长河里的孤独的探索者。 书生毕竟是书生,连叙述的语言也充满了很能刺激神经的感情色彩。话音一路,后半生已定。 半个世纪以来,陈寅恪为“遗老遗少”之名所累;大部分同时代人也为此假象而迷惑。

问疾宁辞蜀道难,相逢握手泪执澜。暮年一晤非容易,应作生离死别看。——《赠吴雨僧》

我们一直活在自以为已成陈迹的历史中,从来未能割断与往昔的恩怨。

1957年6月开始的"反击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猖狂进攻"的政治运动,给后世留下最悲怆影响的,是一网打尽十数万知识界的精英。付出十数万人才的代价固然极沉重,但对历史最深远的影响,还是它打开了政治斗争中凶恶的"潘多拉盒子",让其幽灵整整盘旋于中国大地二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

许多曾听过陈寅恪授课的学人这样追忆,陈寅恪授课一如他做学问,几近"无一字无出处",每一个观点都是他研究历史的独特的心得体会,大部分是他尚未公开发表的学术成果。不相欺,岂止是陈寅恪对莘莘学子的一种尊重,同时还是陈寅恪对为师者这一称号的无限赤诚。三十二年后,陈寅恪却黯然退出了讲坛。作为传统文化的一面旗帜,陈寅恪这一悲凉的退出,预示着传统文化的大难临头,已经为期不远了。

若没有这么一位女性,陈寅恪的后半生会是什么样子?根据陈寅恪晚岁的人生来看,没有唐筼便没有陈寅恪。陈寅恪太知名了,唐筼太平凡了,不论是生前或身后,唐筼都消融在陈寅恪的光环里。唐筼的生平鲜为人知。 鲜为人知的唐筼,将她的大半生,紧紧地与陈寅恪联结在一起,相濡以沫,同悲共欢!

纵览陈寅恪的一生,泛溢着一种博大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情怀。它不仅使陈寅恪的生命过程从始到终弥漫着一种文化意绪,这还因为陈寅恪文化生命的巨大魅力,而令经受了本世纪数次社会重大变革的当世知识分子以及后世学人,在以历史的理性回首这一段文化的历史进程时,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学人之“根”所原有的位置。中国传统文化在二十世纪因了陈寅恪的存在,增添了一段十分感人的传奇。 其意义有三。 (详见原文,不在赘述)

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次文化之程量愈宏,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 盖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 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

陈寅恪的最后20年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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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陆键东

陆键东

陆键东,广东南海县人,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专业作家、学者。主要致力于中国知识分子历史、明末清初史事、近代岭南文化演进史等课题的研究。2007年,受邀为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访问学人。2010年,获聘为法国人文科学之家、法国高等社会科学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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