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之书

人在的时候，以为总有机会，其实人生就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

在美国混久了，找到工作，买辆好车并不算什么，但也往往失去了新鲜感。想想当你第一次合法的坐在方向盘前，打火，挂档，轻踩油门，车身向前跃去，景物如行云流水，只有红灯和警察才能拦住。

《自序 散文与漂泊之间，按时髦说法，有一种互文关系：散文是在文字中的漂泊，而漂泊是地理与社会意义上的书写。 我得感谢这些年的漂泊，使我远离中心，脱离浮躁，让生命真正沉潜下来。在北欧的漫漫长夜，我一次次陷入绝望，默默祈祷，为了此刻也为了来生，为了战胜内心的软弱。我在一次采访中说过：“漂泊是穿越虚无的没有终点的旅行。”经历无边的虚无才知道存在有限的意义。

《自序 散文与漂泊之间，按时髦说法，有一种互文关系：散文是在文字中的漂泊，而漂泊是地理与社会意义上的书写。 我得感谢这些年的漂泊，使我远离中心，脱离浮躁，让生命真正沉潜下来。在北欧的漫漫长夜，我一次次陷入绝望，默默祈祷，为了此刻也为了来生，为了战胜内心的软弱。我在一次采访中说过：“漂泊是穿越虚无的没有终点的旅行。”经历无边的虚无才知道存在有限的意义。

布莱顿，因为我相信，逃跑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不只是你在跑，我也在跑，每个不愿与权力认同的人都在跑。

这三大宗教圣城，历史上招来多少灾难，都是以神的名义。说来宗教作为一种想象活动，恐怕源于对死亡和未知世界的恐惧。于诗歌不同，那是源于集体的想象，势必与权力发生关系，从而被权威化制度化甚至军事化，一旦和另一种集体想象遭遇，非得闹得兵戎相见，血流成河不可。在中国历史上几乎从不为宗教打仗，大概因佛教道教重个人体验，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行干脆就立地成佛。

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普希金

“这个没有老鼠的世界是多么无聊啊!美国猫聚到一起，准是一边打哈欠一边感叹。” “当你家草长高变黄，平整碧绿的草坪和主人一起谴责你。你得赶紧推着割草机，呼哧带喘。” “美国麻雀傻，一点儿也不像它们的中国同胞。” “我估摸蚁后早有了抗药性，说不定还上了瘾，离不开这饭后甜食了。” “我常遭此暗算，尽量躲远点儿。”

“其实四棵树中有一棵是柚子树，一点儿也不张扬，每年只结两个大柚子，像母牛硕大的乳房。” “玫瑰熄灭了，后院又被四棵橘子树照亮——满树橘子黄灿灿的。” “我本以为玫瑰是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开起来没完没了。突然间，她们像灯一样全都熄灭了，整个后院暗下来。” “孵化过程是静悄悄的，就像写诗，得克服不良的急躁情绪。”

“和蚂蚁相反，蜘蛛代表了一个孤独而阴郁的世界，多少有点儿像哲学家，靠那张严密的网吃饭。” “再细看那些葡萄须子，如官僚的小手，为攀升而死死抓住任何可能。生长的欲望和权力相似，区别是权力不结果子。” “本来就不喜欢玫瑰——刺多，开起花来像谎言般可信，一不留神划你道口子，疼得钻心。” “猫有自己的小门，嵌在人的大门上。当人被防范之心阻隔时，它们则出入自由。”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如果一個人因一首詩而改變一生，其中必有某種神秘的召喚，且多半來自于血液中

女主人出門了﹐由她照看的二十來棵玫瑰緊跟著枯萎了。我本以為玫瑰是生命力極強的植物﹐開起來沒完沒了。突然間﹐她們像燈一樣全都熄滅了﹐整個後院暗下來。我每隔一天拉著水管子澆水。除了澆水﹐還要剪枝施肥噴灑殺蟲劑﹐總之得關懷倍至才成。我本來就不喜歡玫瑰——刺多﹐開起花來像謊言般可信﹐一不留神劃你道口子﹐疼得鑽心。我常遭此暗算﹐盡量躲遠點兒。

“这真像监狱。”“哦？”肖纳森吃了一惊，“我还一直以为我把别人关在外边呢。”

散文与漂泊之间，按时髦说法，有一种互文关系：散文是在文字中的漂泊，而漂泊是地理与社会意义上的书写。 诗人之死，并没为这大地增加或减少什么，虽然他的墓碑有碍观瞻，虽然他的书构成污染，虽然他的精神沙砾影响那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转

如果一个人因一首诗而改变一生，其中必有某种神秘的召唤，且多半来自于血液中。

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普希金语）

诗歌语言和日常语言没有关系，它是语言中最核心的部分，不会受太多影响。

她眼镜后面那慈祥的笑容如旧。我象一个夕阳中的孩子，惶恐而温暖。

人年轻时候读什么书，往往没道理，余生却被其左右。

一个捷克学者告诉我，斯克沃瑞基流亡后，为捷克做了重要贡献；而米兰·昆德拉根本瞧不起他的祖国，自认为是法国人。

艾伦的灵魂多少与众不同，带嘶嘶声响和绿色火焰，呼啸而去。我想起他的诗句：女士们，抓住你们的裙子，现在准备下地狱啦…

死亡好像是一种排队，艾伦排前头，眼见着他的大脑袋摇来晃去，他忽然转过身来，向我眨眼。

不久，他病倒了，死亡没收了他的计划。

诗人之死，并没有为这大地增加或减少什么，虽然他的墓碑有碍观瞻，虽然他的书构成污染，虽然他的精神沙砾暗中影响着那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转。

这是个很渺茫的承诺，但我们每个人都会珍藏它。这承诺已存在了四万年。

艾略特，纽约人，生于犹太家庭，上到大学一年级。他写作、翻译和编辑。他不信教，恋家，反对革命。

辛格说：生命是坟墓上的舞蹈。让我们相见。你的美国叔叔迈克。

他喝酒谨慎，每回只抿一小口。相形之下我喝的太快，有朋友说我酒胆比酒量大。我们又要了一瓶，我渐渐有些不支了，一阵晕眩，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吐出的烟雾中...... 待我睁开眼，鲍尔正关切地盯着我。你没事吧？他说。 你睡着了，睡了半个来钟头。 对不起。 这没关系，你累了。 我他妈居然在异国他乡在饭桌上当着主人的面睡着了，这可真是种本事。我擦擦额头，把自己的杯子斟满。回去的路上，我又在出租车里睡着了。

那天乘游船在旧金山湾兜风，金门大桥像把尺子在我们头上翻转，好像在测量我们有限的一生。我们在它下面合影，为二十五年的友谊，其实二十五年只是它最小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