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尼尔剧作选

人的光，不是上帝的光——人为了了解他本身，为了单独生存在黑暗中而做的微弱的努力！那就是他的生命的一个象征——燃在一间鬼影幢幢的屋子里的一盏灯！

幸福是什么呢？它不过是一个字眼，得意洋洋，或者觉得生活过的顶有意思。如果只有这个意思，那么，他知道一个真正悲剧所包含的东西，要比全部带有圆满结局的喜剧所包含的东西，丰富得多。认为悲剧是不幸只是今天的看法。希腊人和伊丽莎白时代的人可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悲剧是极大的鼓舞，从精神上提高他们去深入理解生活。通过悲剧他们从日常琐事中得到解放，认识到生活的更崇高的意义。

“我爱上了风和光和明亮的大海。可是神圣而最不可侵犯的夜，不像我爱您爱得那么厉害。”

船上的帆扯得满满地！连天带夜！夜里，船后面的浪花发着闪闪火光，那时，天上会冒出火焰，星星眨眼。有时也许是一轮满月。那时你就会看见那船穿过灰蒙蒙的夜，许多面帆挂得高高的，全是银白色，甲板上没有一点声音，我们大伙儿都在做梦，你会相信，你坐的不是真船，而是一条鬼船，就象人们说的那条“荷兰飞人号”，在海上漂流，永远不靠一个港口。还有白天。于于净净的甲板上温暖的太阳。太阳温暖了你的血，千万里闪闪发光的绿色海洋上，风象烈酒一样吸到肺里。

烟囱里喷出的黑烟污染了海，污染了甲板一一该死的机器敲打呀、跳动呀、摇晃呀——看不见一道阳光，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煤灰塞满了我们的肺一一在这个地狱一般的炉膛口里，我们的脊梁断了，我们的心碎了一一喂这个该死的炉子——随着煤一道，把我们的性命也喂进去了，我是在想——就象关在铁笼子里、不见天日的动物园里那些该死的人猿！（一声厉笑）哈哈，魔鬼保佑你！你所希望的就是当那种家、作那种主吗？你愿意拿血肉给机器作齿轮吗？

这一场要表达的印象是四下里的海洋风光美丽鲜明，甲板上的太阳光汹涌如潮，新鲜的海风吹过甲板。就在这一切中间，这两位不合时宜、矫揉造作的人物，显得既无生气又不协调。年长的一位象一块搽了口红的白面团，年轻的一位好象她那个家族的生命力，在她受胎成形之前早就枯竭了。所以她表现的不是它的生命力，而只是在消耗那种精力的过程中所获得的浅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