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电影讲座
侯孝贤电影讲座内容简介
本书是侯孝贤2007年在香港浸会大学所做的一系列讲座的记录稿,其内容主要包括:1.侯孝贤导演电影之路;2.电影真实与现实的关系;3.侯孝贤电影的美学信念;4.谈法国电影导演布列松的电影;5.侯孝贤与香港影评人对话;6.台湾电影的现在与未来。书末附录有侯孝贤导演作品年表。本书简体中文版已在2009年5月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简体豆瓣地址http://www.douban.com/subject/3667132/
热门摘录
因为要提升鉴赏力就得多看,别看了就一直想要去解释,不需要的。你背唐诗背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一天你的年龄到了,它自然就到了。所以看电影是越放松越好,越放松你可能接受的就越不一样,你是和它对话而不是要从里面学到什么。就像你一边在听老师上课一遍记笔记一样,记笔记会干扰到你脑子的活动。假使只是听,可能有些记不住,但是会有另外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和你在记笔记是不一样的。
電影不是用講的,電影是講不通的,電影實際上是要去拍的。你一直拍一直拍,你就會拍出電影來,而且會越拍越好。還有一個眼界的問題,你一直看,看電影、看周遭的事物,你一直看一直看,你就會有一個眼界,也就是所謂的鑒賞力。你有了鑒賞力,你的電影就會有一個高度,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因為你要通過你的眼睛才能交出這個片子。這個看就是一個觀察,看事物的方法。
人一直是我的电影的关注所在。人在不同的时间、空间、状态有不同的面貌。对我来说人的存在是最有趣的,尤其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我的片子里面大都是探讨人,至于对社会结构和政治的批评,我部太重视,因为它自然会出现。如果你要的话,只要你设定了那个角色本身所在的那个时空的背景,它自然就会出现了。所以我的焦点并不是在透过角色去批评压制或者集权或者社会结构,我是描述角色,让角色活起来,而把背景设在那个时空,自然就会有批判,甚至那比批判的力量还要大。
我以前出国回家都会给我太太买礼物,一买就是一堆,我太太会问这个偶少钱那个多少钱,贵死了,一直在念,她绝对不会有好话回应你,她完全讲反话的,但是你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她很开心,然后那天的晚餐超出来的菜特别好吃。因为每一种菜的火候都不一样,越专注,心情越好,越平和,那个菜烧出来就特别好吃。这就是表里,表象所呈现的是反的。
寫實是所有戲劇性的源頭。如果你違背了生活上的規範、社會結構,或者我們習以為常的風俗,或者人倫,你想叛逆,想逃脫,就會跟正軌的發生衝突。你越理解生活的底色跟結構、規律、標準程式,越容易看到戲劇性。
就是我們常常碰到的事,老生常談,就是要面對,一定要面對的。你不面對,那個事情是過不去的,在你的腦子里是過不去的,哪怕是跟人家起衝突,或者是任何事情。一旦你面對了,有個好處就是你理解了。理解了你才能過,而不見得非要有什麽行為,你面對就是理解,面對的過程你會逐漸理解,這是非常重要的,沒什麼可逃的,你一逃你就停在那裡,你那個印記就永遠逃不掉。你又沒解決,你就一直停在那個裏面。
我感觉有人生味道的时刻是人困难的时候,这也是最有人性力量的时候。
生命中总有些感觉的男人和女人的原型让人深有感触。
我最大的、最喜欢的就是等同真实,就是在植的,模仿出来的真实,就是更真实的真实,实质上的真实是一个等同的关系,所以它是独立存在的,意思就是说跟着我们看到的真实生活是一样的,是可以存在的,这是我的盲点,也是洁癖。
戏剧性的电影语言基本上是一种以电影对白为主的语言形式,我们看的电影基本上都是以这种对白为主的。我的电影是生活的,所以我不用对白去附和这种情绪的走向,我的影响处理方式就不一样,影像要的是一种具体的感觉。
我拍边缘人,其实是正常人,对我来讲,生命个体都是正常的,不是他们的错误,而是他们的周遭,或者是环境,或者他的成长背景种种,甚至于他的DNA——他的基因
后来他得所作所为其实是在掩饰这种罪恶,可是他没有坦陈第将这一段,我感觉这是很惊人的。 就像在犹太人关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能被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技能、有技术的,有一个泥水匠就被留下来了,因为要盖一个碉堡,墙要很厚很结实。他明明是被抓来的,关在集中营里面,他应该最好偷工减料,让那个碉堡的墙很容易破才对,但是他没有。他在做的那一刻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不能欺骗他自己,所以还是把那堵墙砌的严严实实。这个是很撞鬼的。
其实呢,我还是一句老话——电影不是用讲的,电影是讲不通的,电影实际上是要去拍的。你一直拍一直拍,你就会拍出电影来,而且会越拍越好。还有一个眼界的问题,你一直看,看电影、看周遭的事物,你一直看一直看,你就会有一个眼界,也就是所谓的鉴赏力。你有了鉴赏力,你的电影就会有一个高度,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因为你要通过你的眼睛才能交出这个片子。这个看就是一个观察,看事物的方法。
他們都說我的電影結局非常悲傷,我說是蒼涼。蒼涼有一種時間和空間的感覺。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以我的個性,很熱情又非常容易跟人相處,對世界的眼光不可能是這樣的。其實是我們在童年,在成長的過程中,面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個眼光,是逃不掉的,不自覺的。其實那個時候(童年)已經認識世界了,只是我們還說不清楚,也沒有人告訴過我們真實的原因是什麽,所以這一段時間就會先隱藏起來。
从这里面你慢慢會發現一件事情,就是你開始徹底去瞭解自己的時候,你開始因為這樣子才看得清楚別人,你才看得到別人跟你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看到的人、感興趣的人又不一定是和你一個年齡層次的人,那該怎麼辦?其實就是去慢慢看。可能你看到的是他呈現的一面,可是慢慢地他就會呈現另一面,你要看清楚。當你有這個開始,你慢慢就會變得很厲害的了。所以你要下這功夫,要認識各種人,要慢慢觀察,是時間累積出來的。沒有一個個體是一樣的。唯一的共性是這個時代的限制,使人們具有一個共同的部份。
你越走越走,你才越清楚,自己的那個方向就越來越清楚。來自你成長期所有的吸收,不管是從文學還是從其他途徑吸收的東西全部回到你的創作上,開始發酵,開始出來,開始往這個方向。到現在我其實沒有變,不管形式怎麼在變,到最後還是對人的這種生命的原型、生命的本質有興趣。
我這個人就是什麽都一古腦全說的,比如說跟那些新銳導演一起討論劇本,他們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我是有什麽念頭就說什麼,我的原則是不能讓它儲存在腦子里。其實它在,但是你要把它丟掉,就像杯子一樣,你要空才能裝,我其實是蠻迷這種想法的。聊太多了,他們會告訴你種種,你就糊塗了。
当你用这种方法让非职业演员开始演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个问题,他们不是要照剧本远远地讲话,而是要遵循着房间生活的动态,这样时间就变得很重要——设定的时间到底是上午、中午还是下午。如果时间不清楚,就不能安排演员。当你有了清楚的时间,一个真实的时间观念的时候,你才有了依据,才能够判断。假使一个小孩,他本来应该上学,但是他回来了,而妈妈正好中午的时间在做饭,这时就会产生妈妈的反应,会问他为什么。
他们都说我的电影结局非常悲伤,我说是苍凉。苍凉有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感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以我的个性,很热情又跟人非常容易相处,基本上对世界的眼光不可能是这样的。其实是我们在童年,在成长的过程里,面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眼光,是逃不掉的,不自觉的,其实那个时候(童年)已经认识世界了。只是我们还说不清楚,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们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所以这一段时间就会先隐藏起来。
魔幻就是荒谬性,真实生活里面的荒谬性。我祖母带我一直要回内地,她说过梅江桥就回去了,因为她已经太老了,没有意识了,但是在她脑子里就是真实的,在她看来,是真实的,这便是一种荒谬。你不知道生活中有多少荒谬,所谓黑色是从生活中的荒谬来的。黑色电影,其实是看你怎么看透现实生活,然后使用,没有什么才是比较深刻的。我告诉你,深刻不深刻关乎你的眼界,你有没有这个鉴赏力,你看得到,你没有看到,你只看到表象。
因为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这就是悲凉的意义,活在那一刻是那么的不容易,在那一刻是有时间、空间,你是存在的,你是有能量的,在那儿对抗,我感觉这个东西才是活着的,才是过瘾的。
谈及影片的“底色”,底色其实就是每一个片子我所重视的东西,它跟写实的概念很接近,因为写实是最重要的,它是所有戏剧的源头。 人一直是我的电影关注所在。在不同的时间、空间、状态,人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最有趣的,尤其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我的片子里面大都是探讨人。至于社会结构和政治批判,我不太重视,因为它自然会出现。…… 布列松是借着演员为他的道具,在说他背后的事,在说社会结构,或者他认为的什么。
通常我去一个地方,比如说北京,我一定会看电视,看中央台,清早起来看。像我这次去北京,电视上就在介绍所有十七大的委员和常委,清清楚楚,这在台湾时没有的,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谁是谁。还有六点半会介绍报纸上和民生相关的新法规。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因为我每次去北京碰到人,出租车司机或其他什么人,他们讲起政要人物来清清楚楚,不似台湾,所有人都一片糊涂。这有什么好处呢?这会让人们一起成长,但这个成长是在无形之中,慢慢地,要演变才有可能,而不是像台湾是用欺骗的。
你平常对待人,跟你对待电影中的人是一样的道理。你不可能为了利己而是用别人,那种是用是不会长久的。时间其实也是非常残忍的。 你了解自己,你才会发现别人的不同。你不了解自己,就不会发现别人的不同。
你要拍什么,很多都不是从写实这个底子跳跃起来的,魔幻是从些事开始的,是真实世界的荒谬性,而找到了这样的一个眼光和角度,所以你不要太小看写实。
他们都说我的电影结局非常悲伤,我说是苍凉。苍凉有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感觉。
拍电影基本上是一个团队,尤其在我们那个年代,每个都是粗粗壮壮的,有状况就打,几乎每个片子都打。有时候我是副导演,在一边吃着便当,吃着吃着看见他们又打起来了,把便当一放,噼里啪啦打一顿之后,再把便当拿起来,说不要再打了,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常打架,眼睛看不到是谁打他的,他们只看到对象,这绝对是个经验。
《海上花》描写的是19世纪末的上海,叫《海上花列传》,是张爱玲翻译,本来是用苏州话写的,张爱玲翻译这个小说翻了10年。我一看这个小说简直是爱到不行,临时就转弯了,决定先拍这个,不管郑成功不郑成功了。
那时候,1996年,在上海,找到石库门,本来想用实景拍摄,但后来发现整理太费事,于是买了两货柜的古董、家具,运回台湾就拍,全部内景拍摄。因为那个小说写得太厉害了,所以剧本我只要截取就可以。那对白千锤百炼,真是厉害到不行。我只要挑合适的演员,然后具体做就好了。其实早在开拍前一两个月就确定了演员,给他们剧本,要他们练习。不会讲上海话的要练,像李嘉欣,她妈妈是上海人,所以她有得学,同她对词的又是潘迪华,她的上海话非常好,一个月前她们就常常对。然后还要学抽水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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