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岛之恋

虽然隔着隔扇，时断时续听不大真切文章的内容，但我觉得奇怪的是先生您今夜的声音，简直如同白莲花上滚落的露珠，又如溪水上面映着的明月，清澈悦耳，分外令人神清气爽，根本无法形容。听着听着就被吸引，令人落寞寂寥，不由得感伤起来。 …… 每当那种时候，我就仿佛喝下一滴滴冰冷的清水，连唾液都凉冰冰的。……一半身体仿佛化成了水，快要融化了似的，就像被月亮上的水滴清洗过一般。

火盆里的火快要熄灭了，纸罩灯发出昏暗的光。两折屏风上面画着凄清的秋草：纤瘦的芒草、凋零的女郎花和桔梗花纷纷扰扰。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隐约挂着一弯斜月。昏暗的灯光下，一切如幻境一般凄凉而孤寂。 …… 她定定地坐着，身体突然间像折断了一般倒了下去，如同凋零的花儿。……两个模糊而单薄的身影映入那丛秋草之中，没有风，影子却仿佛在动。他俩一个面向榻榻米，一个面向墙壁，房间里的影子也是各自分开的。

莲香清水拾手帕，此亦小川温泉流。

主人是个头顶凹陷的光头，双手缩在棉布和服的窄袖里，茫然地坐在火炉前，也不伸出手来烤火。老板娘则是一个亲切热情的老太太。僧人一跟她提起刚才的胡萝ト和葫芦干的故事，她便笑嘻嘻地把饭菜端了上来。有小鲲鱼干、鲽鱼干还有海带丝大酱汤。言谈举止都看起来像是跟僧人交情颇深，跟他结伴旅行，甭提我有多舒心了。

这里就是旧道无疑，所以打开地图也不能获得安慰。地图自然是精确的，然而上面画的道路也不过是在栗的刺球上画上红线而已。” 地图上不可能标注道路难走，还有蛇呀，毛毛虫，鸟蛋，以及草丛的热气。于是，干脆把地图叠起来，放到怀里。嗯了声按了下胸脯，念了句经，又重新振作起来。还没等我缓口气儿，残忍的大蛇又拦在了路上。”

“想必是从这边下去。那边长着一棵高得出奇的松树，细长细长的，直到约莫五六间的地方，连一根小枝子都没有。从那中间钻过，抬头望见树梢上一轮洁白的月亮。此处的月亮跟别处并无两样，在这样一个十三夜，尘世又在何方呢？” “走在前方的妇人，不见了踪影。我抓住松树干仔细一瞧，原来就在正下方。她仰着头：“这块很陡，您当心点。

“之后就是吃饭时间。饭菜是山家的清香腌菜、腌生姜、热焯裙带菜，还有叫不上名的盐腌蘑菇大酱汤。完全不是胡萝ト与葫芦干能比及的。” “虽然菜品不多，但香甜可口，我又饥肠辘辘，加之还艳福不浅，有美人服侍在侧。她把饭盆放在膝头，支着胳膊肘托着脸，一直乐滋滋地望着我呢。”

她吃了一嘴的泥水，脸色煞白，回去之后，老鸨哪能饶得了她。冷不防地拿细绳将她五花大绑，浑身湿漉漉地就被塞进高壁橱里，从下午一直到夜里两点左右。她当时简直要死掉了，心中暗想：我这么可怜，遭了这么多罪，你们却非但不安慰我，还骂我是婊子，把我推倒。你们这群街上的浑蛋！正因为你们这群家伙娇生惯养，被百般骄纵，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到了脸上冒痘的年纪，就找父母哭诉，要钱出来玩女人，我才要在这里学艺，受尽凌辱。等着瞧吧，我要打倒你们！报复你们！欺骗你们！玩弄你们！我要把你们折磨得半死不活！我一定要争气！

“唉，喂，阿富。”在另一个房间的正中间，阿富对着托盘，将饭桶和茶壶拉到身边，借着这边的光，正扒拉着饭。正所谓“目暮秋色里，幼子独进食”。 “是的”，可怜巴巴的雏伎应了一声，又咕嘟咕嘟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