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与蝉鸣

而最重要的是 夏天早晚要过去了 早晨跟着早晨 然后你们就会说 说整个秋天的坏话 怀念昨夜 想着今夜 比夜更灿烂的是没有的了 烟花唱着 橘黄的窗外有人唱着 音符是死的 洋台上谁不知道呢 在早晨里他们就尽想这些 至于烟 烟并不永恒 夏天也不是的 而她们仍旧以一柄阳伞 钉太阳的手在墙上 仍喜欢冰淇淋的颜色 用颜色种植昨日 的昨日 当然还是昨日的风采 泉水冷冷的 我知道 还有化石 还有草 可是既不寒冷也不固定的 夏天出现在洗衣铺的蒸汽机上 以烟的手以烟的脚 一九六五年作 一九七〇年修改

未升 几扇窗子反照着 未升的太阳 在我们清白的等待中成形 走过街衢 某些欢悦的脸孔 尚未在太阳之下 ...

裸街 独自在许多路上 贫乏的眼是一盏灯 没有比这更暗澹的花卉了 一盏灯 你以为你是甚么 发里的破船 一种波浪 一些移过去的停泊 ...

夜行 黑夜盖上空虚的被褥 蓝色灯光睡着了 天色也围拢过来 你在淋漓的街道上 找不到一个终点站 寒冷的气流 汩汩潜来 只有群鸟把它们啄尽 你想事情到头来就是这样 几个人蹲在车站的灰墙下 春天的叶子在梦中焚化 墙上标贴画的噏噏声永不停止 然后又来一夜雨雾 淹没记忆中人面的杨柳

他们拿走了烛灯和瓶花 咖啡店关门了 路上还有许多行人 灯光仍亮而黎明未来 我们将要继续徘徊吗 谈到远人和诗 尽让此刻的一个烟圈 在空中就留一会不散 ...

... 钟表的准确仍不能传意 唯茶热触掌 那么多变迁中还有不变 仍见窗外灯光一明一灭

写一首诗的过程 有那么一个女孩子 打算喝掉面前这杯咖啡 然后写一首诗 苦涩如夜的黑咖啡 哼，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不是照样喝下去 对窗终夜的牌声响亮 街尾面摊旁的舞女和夜归男子 哔笑然后吵骂 ...

在这一年将尽的时光 我们来玩游戏 把糖果瓶子传过去 每人从瓶中取一颗糖 看到了最后 是谁得到了一个美丽的空瓶子 以及一年的幸福 ...

寒意深入我们的骨骼 整天在多尘的路上 推开奔驰的窗 只见城市的万木无声 一个下午做许多徒劳的差使 在柏油路的街道寻找泥土 他的眼睛黑如煤屑 沉默在静静吐烟 对岸轮胎厂的火灾 冒出漫天枭枭 众人的烦恼化为黑云

罗素街 路上永远的潮湿与泥污 使一个匆忙的路人 难在栉比的小摊旁移前 橙和香蕉 还有枇杷的鲜明 化作摊上一列 咸鱼灰滞的眼睛 仰视一朵黄菊 闪着水光，瓣叠着瓣 嫩绿的生菜盛满一个竹箩 犹如干枯的东菰和鱿鱼 盛在棕皮纸带中

有时工作使我疲惫 中午便到外面的路上走走 我看见生果档上鲜红色的樱桃 嗅到烟草公司的烟草味 门前工人们穿着蓝色上衣 一群人围在食档旁 一个孩子用咸水草绑着一只蟹 带它上街 我看见人们在赶路 在殡仪馆对面 花档的人在剪花

从阅读昔日的诗句 回到现在的夜深 果子与花朵何等丰泽 夜平静而温暖 不同那些素乱苍白的句子 静夜里向这心的旧池挖掘 你找到甚么

茶热触掌

这遥远 对于我 犹如你的名字 对于我 犹如他们的名字

略去所有围巾的风貌 略去栗子与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