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谈艺

萬事到頭總是空 朱：这也很正常，假的东西多一些，也锻炼人，上一次当，人就会觉悟一些，这些都不是问题。中国有句古语：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一关容易过，威武不能屈”这一关相对难一些，但挺一挺，问题不大，这两关就像预选赛，过不了就被淘了。最难的一关也就是“富贵不能淫，”谁都想日子过得道遥些、奢些，实际上图得越多失得越多。

只在深浅 笑：艺术的价值到底在什么地方？ 朱：就是反映你内心的深浅程度。不在于新旧，不在于大小，只在于深浅。 （p40)

朱：文人画最早是一个业余画种，是一些所谓文人自己说的种方式，绘画能力往往是不太够的，而且他们想表达的也不是画表面上好看什么的。绘画本来是一个比较纯粹的视觉游戏，在他们手里，改造成为一种精神游戏、灵魂游戏。他们绘画手段能力不够，就会动用其他的能力，包括书法、诗歌、刻等等，补充进来。这是一个特殊现象，所以我觉得中国的文人画应该不是种纯粹概念的绘画游戏，而是一种早于现在才在世界上出现比较多的类似观念的游戏。

朱：应该能对艺术更执著一些。我开玩笑讲，我比较同意萨特那句话，萨特是法国存在主义哲学的大师，差不多就他一个人吧，也不太谈得出存在主义还有谁。他说自己就是天堂，他人就是地狱。就是说一个人能掌握的只是自己。你把任何希望，像幸福的希望，寄托在人家身上，都会落空。

比如说我是一个画商，我去拍卖行倒那种日画，可能利润会来得快一些。跟新画家这么玩，有的时候好像利润不太大——我以为。对于画廊经营，有很多东西我可能不太懂，自己要考虑一下，怎么做经济效益更好一些。用发展的眼光看一个画家，把自己认为好的收藏起来，这个长线有的时候相当长。像做毕加索、做米罗画的这些画商，最后差不多都得饿死了，他们的儿子发了大财，这个长线就比较长。现在的长线可能不会这么长，但是也相当长。所以我觉得单做长线，八面来风堂受得了还是受不了？受不了是不是也考虑做一些短线。

朱：一个画家究竟在和人比什么？一个艺术的猎人打的猎物究竟是什么？现在分两个层面来讲，首先你自己的认识有多深刻，你认识美、认识自己、认识生活、认识宇宙到多少深度，这是第一个标准。第二个标准，你把这个深度能表达出来多少。首先自己的内心要很美好。……只是内心对美好的东西有很生动的感受，然后又能很生动地表达，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艺术家了。

什么能够遏制住？这个很困难。所以我开玩笑说，艺术审美这种败家子的玩意儿，生产出的很多“废料”，从物质上说，它是没有用的东西，但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可能恰恰会有很大的用处，就是说它让你取得另外一种快乐：不耗能的，不消耗物质的一种快乐。这种快乐深度很深，深到什么程度？这个人宁愿不当皇帝也要去玩这个一弄艺术。像李煜，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每天填词，填得眼真事儿似的，而且填得非常好。这些东西是很迷人的。

而我们看赵佶的画，一点（讨好，言不由衷）这种东西都没有。他有一张画叫《绣眼腊梅》，就画枝非常简单的梅花下面有一个小鸟，那小鸟画得真是特别自我点都不张扬。不是那种故意的剑拔弩张，好像表示我很看不起谁。他不用看不起谁，他看不起進大家太知道了，他也不用表现他有文化，他完全是一种自然美对心灵的感动，很自然地表达出来。所以他画得非常好，我觉得赵佶算一个奇迹。（p260）

有一次，我在夫子庙一条还没来得及拆迁的日巷里，拿这支古法胎毫写生，就来了几位美女，手里还拎着明晃晃的龙泉宝剑什么的，应是刚刚搞完晨练，在我后面兴趣盎然地看了半天，就开始议论，你看人家老师傅，连支新毛笔，也就两三块钱吧，都不舍得买，还这么刻苦、用功，现在画得是不太好，不过人家这么刻苦，以后说不定还能上个老年大学呢。（p269） 「……筆都這麼破了，畫得也很差，不過學習態度倒是蠻好的」。哈哈哈，被四五個公園晨練的老太太輕輕鬆松《打回原形》。 感覺是同一個梗，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