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我不喝酒，也不和姑娘们胡搞，书籍代替了我这两种心灵上陶醉，但是书愈读得多，就愈觉得不愿去过那种一般人所过的在我看来毫无意味、毫无必要的生活。

任何学说都是从人那里得来的。人们教训你要比看书更痛苦些，他们教训你时是很粗暴的，然而他们的教训让你记得更牢，深深刻印在心里。”

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库库什金是个无所作为的人，他讲的故事和他 稀奇古怪的想法往往惹得农民们骂他，但是他们还是兴趣十足地 听他讲述，仿佛期待着能从他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里听到真理似的。

她们把上帝拉进一切家务事中，拉进她们渺小生活的每个黑暗角落里。好像这样做可以使她们悲惨的生活显得重要而有意义，好像她们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被用于服侍上帝了。她们把上帝拉进一切鸡零狗碎中的做法，也深深影响了我。我会不自觉地向各个角落张望，总觉得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我。到了晚上，我会被一种冰冷的恐惧紧紧抓住。这种恐惧来自于厨房那个点着长明灯供着昏暗圣像的角落。

在这帮人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温顺、儒弱和可悲的顺从性格。可是，当他们野蛮地寻欢作乐却又无法得到真正的消遣时，这顺从的外壳就会突然破裂，此时人就会变得荒唐、可怕。我觉得人们好像不知道轮船要把自己载到哪里去，好像也不在乎在哪儿让他们下船。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上了岸，稍呆片刻，又会重新跳上这条或那条船，向不知什么地方漂泊而去。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陆地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国度。因此，他们个个都懦怯得要命。

为什么我要讲这些令人厌恶的故事？因为这样，你们善良的读者们，就会知道这些并不是过去的事情！你们现在也喜欢听那些杜撰的残忍的故事、你们满心欢喜地读些恐故事，你们任由令人痛苦的幻想来刺激你们的理智，却丝毫不觉反感。但我却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一一那些日常生活中的残酷，我认为我有权利用这些故事让你们也感到不快，这样你们就会知道：你们是在哪里、是在怎样生活着。 我们大家都过着一种卑鄙龌齪的生活，这一点，没有人能否认。

“应当选择合乎自己心意的真理嘛！你瞧，山谷那边一群羊在吃草，牧羊狗东奔西跑，牧羊人走来走去。呼，这有什么意思呢？这有什么可以使我们心满意足的呢？亲爱的，你只要睁眼看看，恶人就是真理！那善良的人在哪儿呢？这善良的人嘛，还没有被人家编造出来，就是这么回事！”

所有的人，尽管嘴里说着亲切的话语，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其实相互之间格格不入，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也都是形同陌路，好像谁也没有用爱心这根坚固的组带把自己与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我已经开始学会幻想种种不平凡的冒险和丰功伟绩。在生活艰难困苦的日子里，这对我很有帮助。困苦的日子还不少，于是我就日益擅长于幻想了。我不期待旁人的帮助，也不指望好运，但是我的意志逐渐磨砺得顽强了，而且生活条件愈困难，我就感到自己愈坚强，甚至愈聪明了。我很早就懂得，人是在同周围环境的抗争中成长的.

他们每个人眼睛里只看到自己的利益，把公共的事情看成是服苦役。

根据我的观察，亲戚之间的关系比与外人的关系更糟，因为他们比外人更加了解彼此的短处和笑话，造谣中伤愈加恶毒，争吵和打架更是家常便饭了。

什么叫做结婚，什么是婚礼，这一切你还不能理解，只是要知道，一个姑娘如果没有举行婚礼就生小孩，那可是一种可怕的灾难！你要记住这一点，等你长大了，可别引诱姑娘干这种事！这是一种最大的罪过，这样姑娘就要不幸，而孩子也是非法的私生子。你要记住，要当心！你活着要怜惜女人，要真心地爱她们，不要只图一时快乐，这是我给你的金玉良言！

唉，你们这号人啊……我快要死了，那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自顾自一一子然一身，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明白吗？所以你要学会独立工作，不要听别人摆布！要静静地稳当地生活，但必须倔强！大家的话可以听，但你要选你认为最好的去做......

我们往家里走去，她在路上很亲切地对我说道： “什么事都得亲自去体验一下，我亲爱的心肝宝贝，什么事都得自己去了解……自己不学，谁也教不会你的……

我明白，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出于无聊，但是，这样想并没有使我感到轻松一些。他们制造了这些肮脏以后，又像猪一样，在肮脏里面打滚，从玷污和弄脏美丽的东西中，得到乐趣，高兴得像猪一样嚎叫。美丽的东西同他们是格格不入的，他们对美无法理解，觉得美是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