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

他只好在走廊忍一宿，头枕穿堂风，身盖明月清辉。 我忽然想跟他一起去北海道，看看他出生的地方，追溯他的童年；忽然想穿过二十年岁月的重重迷雾，回到那个白洋淀的早晨。在芦苇随风起伏的岸边，也许我该说点儿别的，比如，“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运，可别靠岸。”

＂爱情的存在不是为了使我们幸福，而是为了向我们表明在忍受上我们有多坚强。＂

所谓通才，不仅指在学问上博大精深，更重要的是对历史对人生的彻悟和关怀。与通才相对应的是专才，这就是充斥今日的那些所谓专家们。他们专业越分越细，路越走越窄，所掌握的知识纯粹用来混饭的。再看看当今统治世界的技术官僚们，正是这种专才在权力层面的延伸，从上到下，几乎各个懂行能干，但就是没有灵魂。

其实，我对魏斐德在学术上的造诣所知甚少，真正打动我的是他人格的魅力。他深刻而单纯，既是智者又是孩子。跟他在一起，会让人唤起一种对人类早年精神源头的乡愁。他笑起来如此纵情毫无遮拦，如晴天霹雳，只有内心纯粹的人才会这样笑。我想正是他的博大、正值和宽容超越了学院生活的狭隘、晦暗与陈腐，超越个人的荣辱、爱憎与苦乐。

他的反抗是个人的，他相信任何形式的集体反抗最终必与权力结盟，任何以自由为名的造反都将走向奴役之路。

我们自以为与时俱进，其实在不断后退，一直退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子曰：父母在， 不遠遊。我們這代人違背了古訓，雲遊四方，成為時代的孤兒。有時夜深難眠，兀自茫然：父母風燭殘年，兒女隨我漂泊，社稷變遷，美人色衰，而我卻一意孤行。這不僅是地理上，而是歷史與意志、文化與反叛意義上的出走。這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在行走中我們失去了很多，失去的往往又成了財富。 看大地多麼遼闊，上路吧。

人在的時候，以為總有機會，其實人生就是減法，見一面少一面。

“国际主义”与“全球化”是不同年代的时髦用语，乍听起来大同小异，实则有天壤之别。“国际主义”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全球化”是不明国籍的富人合伙坑蒙拐骗。

满天星斗连成一片，璀璨迷离。看来总得有最后一次，否则人生更轻更贱。我们都走在这路上，谁都没有免于死亡的特权。也许重要的是，你与谁相识相伴相行，与谁分享生命苦乐，与谁共有某些重要的时刻，包括最后一次。 我只记得他满脸通红，眼神有点儿疯狂，恐怕也折射了我的疯狂。对，我们就是荒原狼，在长夜将尽时朝天嗥叫。 在长风不安的歌声中/请免去这最后的祝福/白色的道路上/只有翅膀和天空 当面对一个爱你的女人时，你要勇敢。

美国学术界在传承关系上如此脉络清晰，实在让人叹服。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传统。它有如地图，标明每个学者的位置，并为后继者指点方向。不懂得传统的人正如没有地图的旅行者，不可能远行。-P17

那天晚上他话很少，显得矜持。我两杯白酒下肚，晕乎乎，有点儿动情。我忽然想跟他一起去北海道，看看他出生的地方，追溯他的童年；忽然想穿过20年岁月的重重迷雾，回到那个白洋淀的早晨。在芦苇随风起伏的岸边，也许我该说点儿别的，比如，“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运，可别靠岸。”-P29

艾基谈到他在高尔基文学院学习的经验。他说，直到一九五九年被开除为止，他所学到的全部只是知道什么不该写。而这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也许是个重要开端。-P57 看来这个世界上显然是差异先于认同，而认同往往是对差异的矫饰而已。-P59

他就像传统小说中的人物，从这一章直接走入下一章：我们刚在智利分手，又在尼加拉瓜重逢。-P102

我忽然想起黄永玉最近捐给《今天》的画上的题款：“客里无宾主，花开即故山”。他特意说明这句魏源诗是为我选录的。如果说中国是一幅画，那么香港就是这幅画的留白，而我则是在这留白处无意中洒落的一滴墨。-P122

盖瑞·施耐德说过，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自己所生活的土地，只是占领那里而已。-P124

看到儿子蹒跚学步的录像带，心有所动——那是旅行的开始，其实，一个人的行走范围就是他的世界。-P135 从长安街那边出发的男孩到此刻的我之间，到底有多远？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我们这代人违背了古训，云游四方，成为时代的孤儿。又是深夜难眠，兀自茫然：父母风烛残年，儿女随我漂泊，社稷变迁，美人色衰，而我却一意孤行。这不仅仅是地理上，而是历史与意志、文化与反叛意义上的出走。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在行走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失去的往往又成了财富。 看大地多么辽阔，上路吧。-P141

翻译就其本质来说是作者、译者、原文读者、译文读者、文学评论家和翻译同行之间的对话，特别是在一个文化僵死、对“他者”感到畏惧的社会，这种对话变得更为重要。-P148

从长安街那边出发的男孩到此刻的我之间，到底有多远？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我们这代人违背了古训，云游四方，成为时代的孤儿。有时深夜难眠，兀自茫然：父母风烛残年，儿女随我漂泊，社稷变迁，美人色衰，而我却一意孤行。这不仅仅是地理上，而是历史与意志、文化与反叛意义上的出走。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在行走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失去的往往又成了财富。 看大地多么辽阔，上路吧。

人在的时候，以为总有机会，其实人生就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

“你們在此地能找到的唯一武器，就是文字。”——聶魯達

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运，可别靠岸。

……你面前是一堵墙，但必须得穿过去，为了孩子和爱情，不能让它们永远留在黑暗中……绝望是必然的，那是我们世界的倒影……在历史危机时刻，诗人就是要靠自己的心来装载苦难……

你面前是一堵墙，但必须得穿过去，为了孩子和爱情，不能让它们永远留在黑暗中 是的，我们自以为与时俱进，其实在不断后退，一直退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街灯摇曳，人影聚散，词语迷失在夜空中。有时候我觉得朗诵并非为了让声音留下痕迹，而是为了消失，特别是小时在异地他乡，归于虚无，那是一种能量的释放。

爱情的存在不是为了使我们幸福，而是为了向我们表明在忍受上我们有多坚强，肉体有限度的满足，是人的最低权利。爱情是人类精神的一种最深沉的冲动。

它似乎提醒我們一個陰鬱時刻的到來：趨炎附勢、追名逐利、男盜女娼、畫地為牢——這一切正成為我們文化的主流。

他的反抗是个人的，他相信任何形式的集体反抗最终必与权力结盟，任何以自由为名的造反都讲走上奴役之路。

一个匮乏时代的好处是，人与人交往很简单——敲门应声，无繁文缛节 我只是想看一眼那几朵慢慢变成灰黄色的向日葵，重温一些旧时的欢乐，一直到有一天农民把熟透的果实收藏进去。 似乎人就像是这结束的向日葵，即使在落日的余晖里，都拼命要抓住这逐渐远去的夕阳。 记忆有如迷宫，打开一道门就会出现另一道门 ……就像灯火辉煌的列车在夜里一闪而过，给乘客留下的是若有所失的晕眩感。 我将笑着迎接黑的美。 那夜无风，月光明晃晃的。我走到尽头，抬阶而上，在黑暗中敲响听风楼的门。

我們往往是通過一個人認識一個國家。

在芦苇随风起伏的岸边，也许我该说点儿别的，比如，“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运，可别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