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萨特：“我以为演进通过行动将是一系列的失败，但是从这些失败中将出乎意料地产生一种早已包含在失败之中而被那些想望成功的人们所忽略的积极的东西。这个积极的成果将是部分的、地区性的成功，那些一向为这些成功而工作的人却不容易识别这就是成功，但是随着从失败到另一次失败，积极的结果将取得一定程度的进步。我就是这样理解历史的。”

人除了自己认为的那样以外，什么都不是。 ...... 人首先是存在——人在谈得上别的一切之前，首先是一个把自己推向未来的东西，并且感觉的到自己这样做。……人只是在企图成为什么是采取的存在。可并不是他想要成为的那样。因为我们一般理解的“想要”和“意图”，往往是在我们使自己成为现在这样是所做的自觉决定，往往是在我们使自己成为现在这样是所做的自觉决定。 …… 所以存在主义的第一后果是使人人明白自己的本来面目，并且把自己存在的责任完全由自己负担起来。

如果上帝不存在，一切都是容许的，因此人就变得孤苦伶仃了，因为他们不论在自己的内心里或者在自身之外，都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东西。他会随机发现他是找不到借口的。因为如果存在的确是先于本质，人就永远不能参照一个已知的或特定的人醒来解释自己的行动，换言之，决定论是没有的——人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的。 存在主义这也不相信人在地球上能找到什么天降的标志为他指明方向，因为他认为人对这些标志愿意怎样解释就怎样解释。

有什么能帮助他选择呢？没有。基督教的教义说：对人要慈善，要爱你的邻人，要为别人克制你自己，选择最艰苦的道路，等等。但什么是最艰苦的道路？……任何伦理学文献里也没有规定过。 如果价值是没有把握的，如果价值太抽象了，没法用它来决定我们目前所考虑的特殊的、具体的事情，那就只有一张本能一法了。 “归根到底，其作用的还是情感，情感真正把我推向哪个方向，那就是我应该选择的道路。”

情感是有人的行为形成的，所以我不能参照我的情感到指导行动。 世界上没有任何天降的标志。 决定存在的是我们自己，随同而来的就是痛苦。

我并不依靠那些与我的行动没有密切关系的可能性。超过这个限制，那些被认为不在影响我的行为的可能性，我就应当不再有兴趣。因为没有一个上帝或者什么先天的规划能使世界和他所有的可能性去适应我的意志。当地卡尔说“征服你自己，而不要征服世界”，他基本上也是这个意思——即我们不应当怀着希望行动。

我不能够依赖我不认识的人，我不能把我的信心建立在人类的善良或者人对社会改善的兴趣上，因为人是自由的，而且没有什么人性可以认为是基本的。

是懦夫把自己变成懦夫，是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而且这种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即懦夫可以振作起来，不再成为懦夫，而英雄也可以不再成为英雄。要紧的是整个承担责任，而不是通过某一特殊十里或者某一特殊行动就作为你的全部。

他不是一种对人类的悲观主义描述，因为他把人类的命运交在他自己手里，所以没有一种学说比他更加乐观。他也不是向人类的行动泼冷水，因为他告诉人除掉采取行动外没有任何希望，而唯一容许人有生活的就是靠行动。

因为实际上，人为了把自己造成他愿意成为的那种人而可能采取的一切行动中，没有一个行动不是同时在创造一个他认为自己应当如此的人的形象。

莱维：“……人为自己提出目标，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唯一想望实现的目标是成为上帝，这就是您称之为由自我促成的。由此，自然就导致失败。” 萨特：“唔，我并没有完全失去这种失败的观念，即使它与希望的观念相矛盾。”

存在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呢？是自由承担责任的绝对性质；通过自由承担责任，任何人在体现一种人类类型时，也体现了自己——这样的承担责任，不论对什么人，也不管在任何时代，始终是可理解的——以及因这种绝对承担责任而产生的对文化模式的相对性影响。

所以，人性是没有的，因为没有上帝提供一个人的概念。人就是人。这不仅说他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而且也是他愿意成为的那样——是他（从无到有）从不存在到存在之后愿意成为的那样。人除了自己认为的那样以外，什么都不是。这就是存在主义的第一原则。

当我们说人自己作选择时，我们的确指我们每一个人必须作出选择；但我们这样说也意味着，人在为自己作出选择时，也为所有的人作出选择。因为实际上，人为了把自己造成他愿意成为的那种人而可能采取的一切行动中，没有一个行动不是在创造一个他认为应该如此的人的形象。

今天我认为在特定时刻发生在意识里的一切，必然受制于，甚至萌生于其他人在那个时刻出现的甚至没有出现的，存在的意识。换言之，对于我，一切意识都在把自身构成意识，而在此同时又构成其他人的意识和为其他人的意识。那种实在（reality）就是我称作道德意识的东西，那就是这个自身被视作作为别人的自身并与别的人有了一种关系。

1914年前在某种情况下属于左派的那些成员都变成了政党。政党制度是左派的死亡。......作为一种后果是往常认为自己是在左派一边的那些党派，现在已经不再是那样了。因为死去的正是左派的锐利的锋芒。

可是您似乎坚持要参照生物的起源，否则人们本来可能要说任何其它的字眼，比如“平等”的地方，就会说“兄弟关系”了。然而，事实上您似乎非常热衷于“兄弟关系”的观念，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平等的观念了。因此，人们必定会发现一种思想形式，它坚持生物学的论据，却把论据用在一个非生物学的领域，而这种思想形式又不是神话性质的。

而存在主义者却说；是儒夫把自已变成夫，是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前且这种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即儒夫可以振作起来，不再成为儒夫，而英雄也可以不再成为英雄。要紧的是整个承拒资任，而不是通过某一特殊事例或者某一特殊行劫就作为你整个承担责任。

作为出发点来说，更没有什么真理能比得上我思故我在了，因为它是意识本身找到的绝对真理。任何从人出发的理论，只要一脱离这个找到自我的状态，就是压制这种真理，原因是脱离了笛卡儿的我思，一切东西至多只具有可能性或概率性，而任何关于概率性的理论，不附在一个真理上，就会垮得无影无踪。为了说明可能性，人必须掌握真理。在能找到任何真理之前，人必须有一个绝对真理，而这种简单的容易找到的、人人都能抓住的真理是有的，它就是人能够直接感到自己。

除非通过另一个人的介入，我是无法获得关于自己的任何真情实况的。对于我的存在，别人是少不了的；对于我所能获得的关于自己的任知识，别人也是同样少不了的。在这些情况下，关于我自己的亲切发现同时也揭示了别人的存在；面对着我的自由是他的自由；他有思想，有意志，而他这样做时，是不可能不牵涉到我的，必然是或者为我，或者反对我。这一来，我们立刻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不妨说是“主观性林立”的世界里。人就得在这个世界里决定自己是什么和别人是什么。

对所谓人的处境，他们的理解是相当清楚的，即一切早先就规定了人在宇宙中基本处境的一切限制。…… 这些限制既不是主观的，也不是客观的，或者说，既有其主观的一面，又有其客观的一面。客观是因为我们到处都碰得见这些限制，而且到处都被人看出来；主观是因为有人在这些限制下生活，而如果没有人在这些限制下生活，也就是说，如果人不联系这些限制而自由地决定自己和自己的存在，这些限制就是毫不足道的。

还有，虽然人的意图可以各不相同，但至少没有一个对我是完全陌生的，原因是任何一个人类意图都表现为企图超过这些限制，或者扩大这些限制，不然就是否定这些限制，或是使自己适应这些限是制。其结果是，任何一个意图，不管会是多么个别的，都具有普遍价值。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有一种人类的普遍性，但是它不是已知的东西；它在一直被制造出来。在选择我自己时，我制造了这种普遍性；在理解任何别的人、任何别的时代的意图时，我也在制造这种普遍性。这种选择行为的绝对性并不改变每一个时代的相对性。

存在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呢？是自由承担责任的绝对性质；通过自由承担责任，任何人在体现一种人类类型时，也体现了自己—这样的承担责任，不论对什么人，也不管在任何时代，始终是可理解的—以及因这种绝对承担责任而产生的对文化模式的相对性影响。…… 在自由存在（free being）作为自我承担责任，作为存在选择其本质—与绝对存在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在作为绝对的、暂时局部化了的—局限在历史上—存在与普遍可理解的存在之间，也没有任何区别。

人是自己造就的，他不是做现成的；他通过自己的道德选择造就自己，而且他不能不作出一种道德选择，这就是环境对他的压力。我们只能联系人的承担责任来解释他，所以责备我们在选择上不负责任是荒谬的。

说它对是有这样的意思，即不管人在什么时侯清清楚楚、诚诚恳恳地选择他的目的和他的承担责任行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不可能挑上一个目的的。说它对，还因为我们不相信进步。进步意味着改善，但是人始终是一样的，面对着一个不断在变动着的形势，而选择始终只是针对形势作的选择。

还有，我可以宣布一项道德判断。因为我宣称自由，就具体的情况而言，除掉其本身外，是不可能有其他的目的的；而当人一旦看出价值是靠他自己决定的，他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就只能决定一件事，即把自由作为一切价值的基础。这并不是说他凭空这样决定，这只是说一个诚实可靠的人的行动，其最终极的意义，就是对自由本身的追求。

对这种责难我只能说很可惜会弄成这样；但是既然我把上帝这个神排除掉，那就总要有个人来发明价值。我们只能实事求是。还有，说我们发明价值恰恰意味着没有先天的生活。生活在没有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内容的；它的价值恰恰就是你选择的那种意义。所以你可以看出，创造一个人类共同体是有可能性的。

存在主义从来不作这样的判断；一个存在主义者永远不会把人当作目的，因为人仍旧在形成中。而且我们没有权利像奥古斯特・孔德那样，肯定人类可以作为崇拜的对象。对人类的崇拜以孔德的人道主义结，它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而且，还不得不提一下，以法西斯主义结束。这种人道主义我们是不要的。

人类需要的是重新找到自己，并且理解到什么都不能使他挣脱自己，连一条证明上帝存在的正确证据也救不了他。在这个意义上，存在主义是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