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犹如此
树犹如此内容简介
《樹猶如此》是白先勇題獻給摯友王國祥的散文集。在輯一的懷人文章裡,作者真摯動人的深情,躍然紙上,其中《樹猶如此》一文,以冷靜內斂的筆觸書寫親密至交罹病求醫卻依然不治身亡的故事,感人至深。輯二集結了作者近年來演講、訪談的紀錄,可一窺大師文學觀與個人體驗。輯三則展現作者對愛滋病議題的關懷與重視。作者抒情文章疏雅有致,情韻綿密;論述文字則質地鏗鏘,言之有物。
热门摘录
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而我自己亦用尽了所有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霎时间,天人两分,生死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 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人心唯危,瞬息万变,一辈子长相厮守,要经过多大的考验及修为,才能参成正果。阿青,也许天长地久可以做如此解,你一生中只要有那么一刻,你全心投入去爱过一个人,那一刻也就是永恒。你一生中有那么一段路,有一个人与你互相扶持,共御风雨,那么那一段也就胜过重生了。
我觉得同学在中学十五六岁时,触觉较敏锐,对美开始敏感起来,这包括艺术、音乐和文学。中学以后,你们可以从事股票买卖,可以从事电脑研究,可以学医,各样都可以,但如果你在青少年时候,对文学有相当的爱好,它可能是你一生中最美的追求、回忆。文学或许不能帮助一个国家的工业或商业发展,但文学是有用的,它是一种情感教育。想做一个完整的人,文学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它可以培养你的美感,对人生的看法,对人的认识,它在这方面的贡献最大,不是别的东西所能替代。音乐比较抽象,而文学却很实在,它对人生更为接近。
春日负喧,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我写的常是人的困境,因为人有限制,所以人生有很多无常感。在这种无常的变动中,人怎样保持自己的一份尊严?在我小说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题目:他们过去的一些辉煌事情、一些感情、能够保有的一些东西。正如张隆溪教授说的,文学教人同情。我写人物时,跟他们站在同一根线上。他们的困境,我想我也有。我不是站在一个比人高的位置上去批判人。我想,人的最后裁判,不是由人来做,只有神——一个更高的主宰,才能对人做出最后的判决。我们作家的职责,是要写出人的困境,人的苦处。
我们憧憬的人生前景,是金色的。未来命运的凶险,我们当时浑然未觉。
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春日负,我坐在国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且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愣愣的空白来,缺ロ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我还是相信遗传与环境分庭抗礼,是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与命运的两大因素。
沈从文又一次告诉他孙女他是个作家,他的孙女说:“你吹牛!”
在二十世紀,全世界沒有一個民族像中國人這樣仇視自己的文化,說來令人痛心。即使納粹、東歐、俄國破壞文化,也是有的,但是不像中國人,心中充滿了恨,從思想上根本恨自己的東西,完全瞧不起,完全失去自信,而要全部連根拔起。非常美的東西,對那麼美的藝術,完全不能認識,不能欣賞。中國人過去有一套美學,不管是建築庭園、顏色的搭配,都曾有非常美的美學,現在都被抹殺了。現在中國到處那麼醜,就是因為只知道東邊抓一點,西邊抓一點,湊成一個大拼盤,不敢創造自己的風格,自己失去信心。問題是:你沒有傳統,你怎麼能創新?
日本的精致文化及物质文明,使得我们羡慕向往,情不自禁;然而历史的伤痕又时常隐隐作痛,使得我们疑惧满腹。仇日媚日都非正途,理性的考察与了解仍属首要。甲午战争,中国败北,清廷尚且派遣成千上万的留学生到日本去学习他们的富国强兵之道。今年八月《天下》杂志出了一个日本专访特辑,从各种角度深入报导。恪于形势,我们跟日本相生相克的复杂关系,恐怕还会无限延长下去。然而在我们引进日本大汽车厂工业技术之际,我们必须心存警惕:日本军国主意曾给我们国家民族无穷灾祸,那一段痛史,毋容窜改,毋容抹煞。
显示器上,国祥的心脏愈跳愈弱,五点钟,值班医生进来准备,我一直看着显示器上国祥心脏的波动,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脏终于停止。我执着国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霎时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
一九五四年,四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与王国祥同时匆匆赶到建中去上暑假补习班,预备考大学。我们同级不同班,互相并不认识,那天恰巧两人都迟到,一同抢着上楼梯,跌跌撞撞,碰在一起,就那样,我们开始相识,来往相交,三十八年。 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中日战争以及台湾五十年的殖民统治,使得我们对待日本心理矛盾重重。日本的精致文化以及物质文明,使得我们羡慕向往,情不自禁;然而历史的伤痕又时常隐隐作痛,使得我们疑惧满腹。 仇日媚日都非正途。
One must gi on living,and it makes one selfish. 人须得活下去,这就使人变得自私。
写自己的父母本来就难,亲子间的情感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如果父母根本就是自己痛苦的缔造者,那下笔就更难了。尤其是中国人,多少总受儒家思想的制约,写到自己父母,不免隐恶扬善,不像有些美国人,写起回忆录来翻脸无情,把父母写得禽兽不如,也许真有其事,到底不足为训。
我老觉得美的东西不长存,一下子就会消失,人也如是,物与风景也如是。
我觉得爱有时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到了某个程度。有些人宁愿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真的是天轰地裂!
我想我们一生中都在追求各种理想尤其是情感方面的理想。对我个人来说,我不是一个肯随便妥协的人,可以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吧。对于艺术,对于感情,追求至善至美,那么就容易产生幻灭,遭受到幻灭的痛苦,而且我也发觉到很多人如此。
年轻形成期时,我喜欢郁达夫。第一,他那个忧郁的气质,感伤,我很欣赏……郁达夫、沈从文、鲁迅的小说是好的,短篇小说。
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夕阳西下,清风徐来,坐在园中草坪上,啜杏子酒,啖牛学李。
也许天长地久可以做如此解,你生中只要有那么一刻,你全心投入去爱过一个人,那一刻也就是永恒。你一生中有那么一段路,有一个人与你互相扶持,共御风雨,那么那段也就胜过终生了。
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而我自己亦尽了所有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我觉得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多的喜怒哀乐,曾经有一个法国杂志问我为什么要写作,我讲我写作就是要把人类心灵中无言的痛楚变成文字。
那是千百顷一望无垠的稻田。春夏之际,禾苗茁长,顷刻间黄土地变成绿海洋。春风骤起,稻浪一波推一波,一片绿,直往那天涯尽处翻滚过去,那是欣欣向荣的绿、欢腾鼓舞的绿,洋溢着禾香稻香的绿天绿地。青油油的稻海中,有成千上百的白鹭鸶,随着禾浪的起伏,载浮载沉,如同一匹舒展不尽的绿绸缎上,缀满了朵雪白的睡莲花。时而群鸟惊起,满天白羽纷飞,圆山落日,霞光万丈,把白禽背上染得通红。夕照点点片片洒落在稻海上,亿万禾苗迸燃起闪闪金光,造就了千顷的金碧辉煌。
我们憧憬人生前景,是金色的,未来命运的凶险,我们当时浑然未觉。
“海外孤臣竟不归,老来东望泪频挥。”
树犹如此书评
还没人写过点评,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