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书信日记选

作者:卡夫卡

分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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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书信日记选内容简介

《卡夫卡书信日记选》收当录了奥地利作家卡夫卡1910-1923年间的日记、旅游日记和他致亲朋好友的书信。作为一种创作情绪的延续,卡夫卡那脆弱、孤独、矛盾着的内心世界,在这里暴露无遗。这其中流露了他对文学、创作的执著和独特认识,以及对日常琐事的烦恼;同时也显示了他那既情绪化、又极富逻辑的异常的想像力。卡夫卡还用他那已是永恒了的笔,倾诉了自己的情感的矛盾:对爱的向往,对生活的恐惧。《卡夫卡书信日记选》是我们认识卡夫卡的精神世界及其写作思路的可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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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摘录

我在写字台旁坐下时,我的感觉并不比一个在车来车往的歌剧院广场中央摔倒而断了两腿的人更舒服些。所有车辆虽说都发出噪音,但每辆车实际上都是一声不吭的。从所有方向来,往所有方向去,但将交通指挥的秩序井然而胜过警察的是那个男人的疼痛,疼痛使他合上了眼镜,无需让车辆掉头,便使广场和大街小巷变得空空荡荡。喧闹的生活使他痛苦,因为他是一个交通障碍;但是空旷无人也不见得好些,因为这会把他本来的痛苦释放出笼。

撇开我的家庭关系不谈,由于我的作品产生缓慢,由于其独特的特性,我便不能赖文学以生存。因此我成了一家社会保险公司的职员。现在这两种职业绝不能互相忍让,绝不会产生一种共享的幸福。一个中的最小的幸福也会成为另一个中的莫大的不幸。如果我在某天晚上写下什么好东西,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里就会继续激情中烧,什么也做不成。

在办公室口授一篇给一个区长官公署的较长的通告。在结尾时(本该一蹴而就的)却卡住了,我无可奈何地看着打字小姐K,她在这种时候总会特别活跃,挪动座椅,咳嗽,手指在桌上敲敲点点,弄的房间里的人全都注意到我的不幸。

一个相反的例子:当我的头头与我商谈公事时(今天谈的是卡片索引),我不能长时间盯着他的眼睛,否则我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苦涩,这苦涩不是把我的目光,就是把他的目光驱走。驱走他目光的时间较短暂,但更频繁,因为他不知道原因何在,顺从着移开目光的诱惑,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因为他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眼睛的一种一时的疲劳。

但有一种成见却不受这一信念的影响:我将通不过年终考试;如果竟通过了,那么下一次考试我将不能升级;如果由于连懵带骗连这个结果也避免了,那么毕业考试时我一定会落第,反正我肯定将(至于何时则无关紧要)以闻所未闻的无能之大暴露,一下子使被我极正常的逐步升级催眠了的父母和其他人大吃一惊。

我与犹太人有什么共同之处?我几乎与我自己都没有共同之处。

我还是这样无能和麻木,本来不应该浪费时间去考虑别的,而应该集中考虑一下,怎么竟然有人有兴趣用小指头来碰我。

但人与人的对话需要尖锐性、肯定性和连续性,这些东西是我没有的。谁也不会愿意同我一起处在朦胧的雾中;即使他愿意,我也不能把雾从额头里赶出来。

新的日记,其实只是由于我重读昔日的日记心血来潮。

我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人的内心状况与我相似,可是我能够想象这样的人的存在;但如果说有一只神秘的乌鸦不停地围绕着他们的脑袋飞旋,就像它围着我的脑袋飞旋一样,那我就连想象都办不到了。

内心的那个时钟发疯似的,或者说着魔似的或者说无论如何以一种非人的方式猛跑着,外部的那个则慢腾腾地以平常的速度走着。

如果他同另一个人在一起凑成了两个人,那第二个人将会来抓他,而他将只能听任摆布。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尽管整个人类都来抓他,但无数伸出来的手将互相纠缠,于是一个也抓不着他。

当我——自然多半隔着一定距离——看着这些全身赤裸的人慢慢从树丛中穿过时,我有时会产生轻微的、肤浅的不舒服的感觉,他们若奔跑,情况也不见得就好一些。现在我的门口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光着身子站住了,缓慢而和蔼地问,这里是不是我的住处,这本来是毫无疑问的事。

这个时代与我可贴近呢,我从未与之斗争过,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倒有资格代表它。对于这个时间的那微不足道的积极东西,以及对于那成为另一极端,反而变成积极的消极事物,我一份遗产也没有。

只要投入一项工作,我的心就安稳了,失望就消失了,简直像一个从幕后奔上舞台的演员。

问题是,我长时间读书的独特性所遭到的判决,现在通过我自己的手段延伸到那掩藏着的忽视义务的独特性上去了。

可以看到我的精神有些不集中,但不是很严重。当然每个人都在斗争,可是我甚于他人;大多数人都像在睡眠状态中斗争,他们好像在梦中挥动着手,想要赶走一种现象似的。我却是挺身而出,深思熟虑地使用我的一切力量来斗争。为什么我要从这些吵吵嚷嚷、然而在这方面确实战战兢兢的寂静的人群中挺身而出呢?为什么我要把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来呢?为什么我的名字上了敌人的第一份名单呢?

人类有两大主罪,所有其他罪恶均从其中引出,那就是:缺乏耐心和漫不经心。 人类发展的关键性瞬间是持续不断的。所以那些把以往的一切视为乌有的革命的精神运动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

乌鸦们宣称,仅仅一只乌鸦就足以摧毁天空。这话无可置疑,但对天空来说它什么也无法证明,因为天空意味着,乌鸦的无能为力。

他们可以选择,是成为国王还是成为国王们的信使。出于孩子的天性,他们全要当信使。所以世上尽是信使,他们匆匆赶路,穿越世界,互相叫喊,由于不存在国王,他们叫喊的都是些已经失去意义的消息。他们很想结束这种可悲的生活,但由于职业誓言的约束,他们不敢这么做。

我在阅读有关歌德的著作(歌德的谈话录,歌德的大学年代,人们和歌德会见的情景,歌德在法兰克福期间)浑身都在激动,任何写作都被止住了。 我又抓住了自己,就像球从空中落下,在落下过程中被抓住一样。明天,不,今天我就开始写一部较大的作品,我将无拘无束地进行。只要力所能及,我就不松开它。宁可失眠,也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p28

存在的只有血缘,但它不表现自己。p37

我将不顾一切地与所有人隔绝,与所有人敌对,不同任何人讲话。 今天得到了克尔恺郭尔的《法官手册》一书。不出所料,他的情况与我尽管有重要的区别,但十分相似,至少他与我都处于世界的同一边,他像一个朋友那样与我心心相印。 我和他们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事情要说。一切不是文学的事情都使我无聊叫我憎恨,因为它打扰我,或者说它阻碍我,尽管这只是假定的。p38

要使这个新的、尚不完备的、处处有懈可击的肌体在世界那已经完备了的结构中站住脚,似乎是没有希望的。p44

我保持不受干扰的状态,一个有用而健康的男子的生活欢乐分散不了我的心。p57

不要强迫自己做任何事,但也不要为没有强迫自己或不得不强迫自己而垂头丧气。如果没有强迫自己,就不要老是围绕着强迫的可能性转。当然,事情从来不是这么清楚的,或者说,总是这么清楚的,比如:性逼迫着我,折磨着我,日夜不休,我必须克服畏惧和羞耻还有悲伤才能满足它;p61

这念头是如此确定不疑,以致我从我自身派出了复仇者。p63

我认为,只应该去读那些咬人和刺人的书。如果我们所读的一本书不能在我们脑门上击一猛掌,使我们惊醒,那我们为什么要读它呢?或者像你信中所说的,读了能使我们愉快?上帝,没有书,我们也未必不愉快,而那种使我们愉快的书必要时我们自己都能写出来。我们需要的书是那种对我们产生的效果有如遭到一种不幸,这种不幸要能使我们非常痛苦,就像一个我们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的死亡一样,就像我们被驱赶到了大森林里,远离所有的人一样,就像一种自杀一样,一本书必须是一把能劈开我们心中冰封的大海的斧子。我是这么认为的。p133

现在我开始工作了,并试图通过在办公室里给你写信,使这个办公室变得亲切一些。p136

在写十行要受十次惊的办公室里什么也干不成 p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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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卡夫卡

卡夫卡

弗兰茨·卡夫卡,奥地利小说家,1883年出生于犹太商人家庭,18岁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和法律,1904年开始写作。其影响遍及全球,被誉为20世纪文学史上的杰出人物、现代文学的鼻祖、表现主义文学的先驱。由于其生活在奥匈帝国行将崩溃的时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学影响,故作品大都用变形荒诞的形象和象征直觉的手法,表现被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所包围的孤立、绝望的个人。其最著名的作品有短篇小说《地洞》、《变形记》、《判决》,长篇小说《诉讼》、《城堡》等。叶廷芳研究员,1936年生于浙江衢州,现为中国社会科学外国文学研究所学术委员、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协、剧协会员,中国外国文学学会事理,(全国)德语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环境艺术学会理事,中国肢残人协会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主要著作有《现代艺术的探险者》、《卡夫卡——现代文学之父》、《现代审美意识的觉醒》、《美的流动》以及学术论文近百篇,有译者、编著二十余部,大量散文、随笔有关戏剧与艺术方面的评论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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