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之夜
里斯本之夜内容简介
在《里斯本之夜》这部作品里,雷马克运用了新的表现手法,通篇是“我”与“施瓦茨第二”在一夜之间的对话,听施瓦茨第二倾诉的条件是,“我”得到他和海伦的护照以及第二天去美国的船票。“我”成了施瓦茨第三。“我”后来将这本“施瓦茨”的护照又送给了一个逃离边境的俄国人,这本护照可能还会在其他人身上延续下去。
热门摘录
几年来,你一直试着要埋葬的一切,你千方百计想要忘掉的一切,你像躲瘟疫一样避开的这种种东西,却又复活过来了。对一个流亡者来说,回忆是一种致命的疾病,是他心灵上的癌症。
大家都知道,这个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人,床头总是放着三四十卷卡尔·迈的作品集。这些描写印第安人、用陷阱捕兽的人、打猎的人的小说,一般十五岁的孩子都认为至少有点儿荒谬可笑的,却是他最喜爱的读物。
世界上的流亡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们中间,有许多人是从来不曾离开过家的。
又刮风了,摇曳的树枝把晃动的阴影洒落在人们的脸上,嚎叫的机器上,他们背后的教堂墙头那静谧的雕像上;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边一个强盗。听众的脸都全神贯注,样子也变了。那自动装置向他们叫嚣的,他们都信以为真;他们处于一种奇妙的催眠状态,向这个脱离肉体的嗓音欢呼喝彩,倒象它是一个活人似的。这个场景,在我看来,是我们这个时代那种凶猛的、恶魔似的暴民精神的特征,也是所有跟着口号走的受惊的、歇斯底里的人群的特征。至于那些口号来自右的还是来自左的,都无所谓,只要它们能使群众不动脑筋,不负责任就行。
她(指海伦)不再把过去记在心上。在我只是偶然经历的事,在她却是日常的光辉灿烂的现实。每天,过去都在她背后化为乌有了。她的全部经历聚集到了现在。在别人那里铺展于整个一生的事,在她却集中于瞬息之间;但是这种集中,倒也没有什么疯狂或者歇斯底里的成分。那是十足地轻松自在的,如同莫扎特一般宁静安详,如同死一般不可抗拒。世俗意义上的道德和责任已经不复存在了,代替它们的乃是更崇高的、几乎是非人间的动力。已经没有时间来干平凡的事了。她象烟火一样闪闪发光,可是她的烟火却不留一点灰烬。
幸亏咱们都缺乏想像力。要不,那么多的人就不会自愿上前线去打仗啦。
我记得有人跟我讲起过一个类似的情景。他看见一个党卫队员正在逮捕并殴打一个犹太人,他就上前去救助。他把那个党卫队员打得人事不省,并且关照那个受害者赶快逃跑。可是,被逮捕的犹太人却咒骂他的救命恩人。他说,这一下,他才真正完蛋了,因为这笔账也要算在他的头上。他一边抽泣,一边去拿水来把党卫队员浇醒了,为的是这个党卫队员可以送他一命归天。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德国。有千条万条的理由,可就是没有一条是有趣的,因为所有的理由全是非正义的。成为一个牺牲者本来就不是有趣的事。他或者是个犹太人,或者属于一个敌视现政权的政党,或者自己的冤家爬上了有权有势的地位——在德国,有几十条理由可以把人关进集中营或把人处死。
你看一看我们穿的衣服。我们好像两只华丽而俗气的蝙蝠,在一个死了的世纪里翩跹飞舞。那是一个美丽的世纪,有着它的小步舞曲,有着它的优美仪态,有着它洛可可式的天堂——可是种种的庆祝活动总是以断头台来结束,在寒冷的早晨那既晃亮而又无情的断头台。我倒想知道我们的断头台将会在哪里。
我好像觉得这会儿才越过边境。在这以前,人啊,东西啊,即使是在我的故土,对我来说也都陌生得很。可是这会儿,每一棵树都开始说话了。
我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驱使我回来的乃是一种隐秘的、真正的绝望。我所储存的东西,都已经给用光了。我那毫无掩饰的自卫本能还不足以强大到让我经受这令人寒心的孤独。我没有能够建立一种新生活。在我心里,我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这样做,因为我就从来没有真的抛却我的旧生活。我既不能忘掉它,又不能战胜它。
我们走到外面壮丽的夜色中。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海和清晨却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搂抱了起来。天空比原先更高,盐和花朵的味道也更浓了。天就要大亮了。在白天,里斯本有一种迷惑人、俘获人的朴素的戏剧性的特点,可是到了黑夜,它却是一个童话中的城市,顺着灯光熠耀的一排排房屋下去,一直到海边,好像一个穿着节日盛装的女人走下去会见她的秘密情人。
灯光惨淡的屋子,空洞肮脏的银幕,还有坐在底下的我们——一幅仿佛象征着人生本身的阴沉画面:你往往不是囚徒,就是警卫,不过可以自由决定你在这块空白的银幕上要看的是哪一种影片——一部教育电影,一部喜剧,还是一部悲剧。末了,只剩下这块空白的银幕,一颗饥饿的心,以及权力的愚蠢代表。从这些人的举止行动来看,仿佛他们是永世长存的,而且是一贯正确的,虽然那些银幕上已经空白了好多年了。事情总是这样的,我心里想,从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一个拘留犯只要住在有刺铁丝网的后面,那就是安全的,谁也不会想起他,可是一朝他逃跑了,他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在集中营里,给他一片面包皮已经过于优待了。可等他逃跑以后要去追捕他,多大的花费可一点也不会被吝惜。整个连队都被动员起来了。
当你完全依靠另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变成一个心理学家,即使你害怕得连喘气也不敢。也许正因为害怕才变成这样。害怕和谨慎是两种各自独立的功能,彼此各不侵犯。你的害怕是真实的,你的苦难是真实的,因而你的深谋远虑也是真实的。所有这些都为着一个目的:得救。
“她已经竭尽所能,能支撑多久就已经支撑多久了,”我说,“为了你的缘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仅仅是为了你一个人的缘故。她一知道你已经得救,她便不想再活下去了。”
里斯本之夜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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