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论（上册）

耶稣会教士拉菲托在《美洲蛮族史》序言中说，只有无神论者才会说上帝创造了美洲人。

最后，拉菲托说美洲人源于希腊人，理由是希腊人有神话，某些美洲人也有神话；希腊人的始祖狩猎，美洲人也狩猎；希腊人的始祖有降士神谕者，美洲人有巫师；在希腊，人们在节日跳舞，在美洲，人们也跳舞。应当承认，这些理由是颇有说服力的。

埃及人不可能用金牛宫表示4月，因为他们不是在这个季节耕地；他们不可能用扛着麦穗的少女象征室女宫来指我们称为8月的月份，因为他们不是8月收获。他们也不可能以宝瓶座代表1月，因为埃及极少下雨，而1月更从不下雨。

我承认，中国人今天跟200年前的我们和古希腊人、古罗马人一样都是并不高明的物理学家；但是他们完善了伦理学，伦理学是首要的科学。

这种学习的目的不在于知道某年某月，某个野蛮民族中，某个不值一提的王公继承了王位。如果我们竟至于企图把一切朝代逐年累月的历史都塞进脑中，那我们就只是知道一些自居而已。对于曾使其人民文明幸福的君主的丰功伟业不可不有所知，而对国王们那些只能增加记忆负担的庸庸碌碌的行状则可以不加闻问。

对于这些卷帙浩繁的史册，不能兼容并包，而应有所取舍。这是个大仓库，您可以在其中选取您所需用的东西。 …… 似乎他【波舒埃】写[这部史书]的唯一目的载于暗示世间一切都是为了犹太民族而发生的。

当您以哲学家身份去了解这个世界时，您首先把目光朝向东方，东方是一切艺术的摇篮，东方给了西方以一切。

现在让我们还是回到人的本性上来。人只喜爱异常之事物，这是千真万确的，以至美丽、崇高的东西一旦变得寻常，也就不美丽，不崇高了。人们要的是各种各样异常之事物，直至追求不可能之事。一部古代史就好像是这样的历史：一棵白菜大过一间房子，而用来烧这棵白菜的瓦罐则比一所教堂还要大。

神话就是从象形的形式产生的，神话是人类最早的著作。神话比历史古老得多。

“灵魂”（ruah）一词意思是气息、生命。在《摩西五经》中，灵魂总是用来指生命。

无可否认，世界上最古老的编年史是中国的编年史。…… 没有定居的民族可能最晚撰写历史，因为他们不像其他民族那样有办法建立档案并加以保存：因为他们并无迫切需要：律法不多，重大事件也不多：因为他们过的是一种不稳定的生活，口头流传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任何一个民族的历史从来都是很晚以后才写下来的：开始时是些极其简略的记录，尽可能地保存在庙宇或城寨中。而这些编年史往往因战祸而毁于一旦，然后又多次重新年开始，就像被踏坏洞穴的蚂蚁一样。……所以希腊人只是在帕罗斯大理石所记载的时代1000多年以后，到第80个奥林匹克四年纪，才出现他们的希罗多德。罗马最早的历史学家费边·皮克托也只是在罗马城建成后约540年的第2次迦太基战争中才着手撰写历史。

关于这个问题，可以写几部书，但归结起来只有两句话：人类的大部分过去是、而且将来很长时间也仍将是荒谬而愚蠢的；而最荒谬的人可能就是那些企图在这些荒诞不经的神话中找出某种意义并在宗教狂热中掺进一点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