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影萍踪
丽影萍踪内容简介
三个女人的一天,编织成了这部关于人的失落、希望、恐惧、爱和生活的作品。弗吉尼亚·伍尔夫,英国著名女作家,受严重精神衰弱的折磨,正在构思一部新作品;克拉丽莎,伍尔夫所构思作品中的女主人公,震惊地看着男友跳楼身亡;劳拉,伍尔夫作品出版后的一个读者,正渴望摆脱令她烦闷的生活。完全错位的时间组合凭借三人之间的微妙联系,通过平行叙述揭示了对生活的深刻思考。本书获1999年普利策小说奖。
热门摘录
我们之中少数人跳楼、投河、服药自杀;稍多的人死于意外事故;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人被某种疾病缓慢吞噬,或者如果我们极端幸运的话,则被岁月本身吞噬。唯一的安慰是: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尽管面对极大的困难、完全出于预料、我们的生命似乎会有那么一个时刻突然绽放开来,给与我们所期望的一切,虽说除了孩子(也许连他们都包括在内),谁都知道这些时刻的后面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其他的时刻,黑暗得多也困难得多的时刻。但是我们仍然珍爱这座城市,珍爱清晨;我们更加希望的是得到更多期望的一切。 只有老天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热爱它。
此时此刻,她能够把他一口吞下,不是狼吞虎咽式的,而是充满了爱意地、极其温柔地吞下,就像她在结婚和改变信仰之前在圣餐中将经过“祝圣”的面饼放在嘴里一样。她充满了如此强烈、如此明确无误的爱,这爱和食欲非常相像。
我想要一场注定没有未来的爱。我想要黑夜里的街道,任风吹雨打,没有人会奇怪我身在何处。
有朝一日会不会是你握住我的手,照料着我的临终时刻,而其他的人都在偷偷的练习将要在我的葬礼上发表的悼词。
即便时代发展到今天,男人仍用他们强有力的手攥住死亡,起劲地讥讽女人;而女人则为死者准备卧榻,并试图以神奇的魔法或全凭一己之意志拯救被抛弃在大自然中的尚处萌芽状态的生命。
不可能不去想像那另一个未来,那个被摒弃了的未来,它会出现在意大利或法国,在巨大的充满阳光的屋子和花园里;会充满了不忠和大战;会是远胜于友谊的浩渺而永恒的浪漫,它是如此炽烈、深沉,将伴随他们一生,至死都不会终结。她想,她本可能进入另一个世界,她可能会和文学本身一样,拥有具有超凡力量和重重危险的生命。 为了爱情过分冒险,她告诫自己,你就会在你为自己建立的国度里丧失了公民的权利,其结果只能是四处漂泊。
尽管如此,她依然热爱这个世界,因为它的粗犷和不可摧毁,她知道其他的人,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一定也爱它,虽然没有人说出具体的理由来。否则我们为什么在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遭到怎样的不幸的情况下,仍然奋力生活下去?即使我们比理查德还要虚弱,即使我们只剩下皮包骨,全身爆发出瘀斑,大便失禁拉在床上,我们仍旧拼命想活下去。
劳拉下了床。这是六月的一个炎热的、光照强烈的早晨。她从那把新换过衬垫的椅子上拿起水绿色的雪尼尔花绒晨衣,椅子露了出来,低矮厚实,围着褶边。在六月早晨的高温中,一下子拿走了晨衣,那把用醒目的织物做了新衬垫的椅子似乎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只不过是一把椅子而已。
你力图将这个时刻留住,就留在这里,留在有着鲜花的厨房里。你力图占有这个时刻、热爱它,因为它是你的,还因为就在这些房间的外面,等待着你的是那铺着棕色地赚的门厅,和那儿常年开着的发出微弱黄光的壁灯。
她离自己的生活如此遥远。此事竟是如此容易做到。
生活开始重现自己的压力和本质;那种盲无着落的感觉消失了。当车子行驶在两个街区之间,将要到停车标牌前的时候,眼下这个时刻突如其来地变得豁然、寂静和安详——劳拉进入这个时刻,就如同从喧嚣的大街进入一个教堂一样。在路的两旁,喷水装置把明亮的圆锥形水雾洒在草坪上。傍晚的阳光将一个铝制汽车棚镀上一层金色。一切是说不出的真实。她知道自己是个妻子和母亲,又怀了孕,正在开车回家,与此同时,片片水雾正被抛向空中。
一个生灵活着的时候占据的空间比死亡以后要大得多;在手势、动作和呼吸中包含了多少对大小的错觉。死亡揭示了我们真正的尺度,其实是小得令人惊异的。
“我们要举行个葬礼,”安杰莉卡欢快地说,“我要在葬礼上唱歌。” “它还活着呐。”昆廷严厉地对她说道。 上帝保佑你,昆廷,弗吉尼亚心里想道。有朝一日会不会是你握住我的手,照料着我的临终时刻,而其他的人都在偷偷的练习将要在我的葬礼上发表的悼词?
不过,知道了(因为不知怎地,突然她就知道了)停止活下去是可能的,她还是感到高兴。能够面对所有的选择,无所畏惧地、老老实实地考虑自己的各种选择,是令人欣慰的事情。她想象着弗吉尼亚・吴尔夫,纯洁,错乱,被生活和艺术对她的难以实现的要求击败;想象着她口袋里装了一块石头走进河里。劳拉不断抚摸着自已的肚子。她心里想,自杀会和登记住进一家旅馆一样简单。就是这么简单。
她爱一个普通夏日早晨的西第十街。她感到像个淫荡的寡妇,在黑色的面纱下是新近飘染了的头发,眼镜放在为丈夫守灵者中合适的男人身上。
风不停地吹动着树叶,树叶露出了背面更为明亮的灰绿色,克拉丽莎突然怀着出乎意料的迫切渴望,希望理查德在这里,在她的身边,就在此刻——不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理查德,而是十年前的理查德。
然而今天回想起来,那场争吵却具有决定性;仿佛是一个可能的未来的终结、一个新的未来开始的时刻。
她要回到伦敦去。她宁愿在伦敦疯疯癫癫地死去,也不愿在里士满人间蒸发。
那些更关心在自己房间里破解谜团,而不关心老百姓的福祉的女王们,只能有什么就吃什么。
遗传基因的引发线是多么奇特的东西,躯体可以基本保持不变地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地前进,却会在几年之中在年龄面前低下了头。
另一个人会死去。应该是一个比克拉丽莎更有才智的人;应该是一个伤感和具有足够的才能去拒绝世上的诱惑、世上的茶杯和衣服的人。
她们以各自特有的力量,深深地挨着朱莉娅的生气勃勃和亲切自信,以及展现在她面前的无尽岁月。
屋子里所有的钟即将敲响半点钟了,随着路灯——在黑蓝色天空的衬托下发出淡黄色——在里士满四处亮起,她自己的脸也越来越清晰地映现在玻璃上。这就够了,她对自己说。她竭尽全力去相信这一点。能够在这所房子里,经历了战争而生存下来,夜里可以看书,然后睡觉,然后早晨在工作,这就够了。路灯在树上投下了黄色的影子,这就够了。
她想到,一个生灵活着的时候占据的空间比死亡以后要大得多;在手势、动作和呼吸中包含了多少对大小的错觉。死亡揭示了我们真正的尺度,其实是小得令人惊异的。
在这一时刻,她似乎跨在一条无形的线上,一只脚在这一侧,另一只脚在那一侧。这一侧是严厉、担心的莱昂纳德、一排关了门的商店、通向霍格恩斯宅黑黢黢的上坡路,耐丽在宅子里正不耐烦地、几乎是得意地等待着能够进一步诉委屈的机会。另一侧是火车。另一侧是伦敦,以及伦敦所意味着的自由、亲切、艺术的可能性和诡秘隐晦地闪烁着的狂热失常。达洛维夫人,她想到,是小山上的一所马上要开始一场晚会的房子;死亡,是山下的城市,达洛维夫人对它又爱又怕,而她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希望深深地走入其中,直到永远找不到回来的路。
生活,伦敦。六月的这个时刻。 死去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精神失常的诗人,一个满脑子幻想的人。
而与此同时,她,克拉里莎,只是不加判断地欣赏那些房子、教堂、男人和狗。这很幼稚,她知道。缺少锋芒。如果她公开表示出来(现在,在她这个年纪),她的这种喜好会将她打入容易上当的傻瓜和笨蛋、带着音像吉他的基督徒、或者为了换得糊口而同意表现温顺的妻子这类人的王国之中。
这不,来了:抛出挑战书了。除非你想吃点什么更好的甜食。就这样,这位被征服的亚马逊战士裹着她从亲自杀死的野兽身上亲手拨制的毛皮,站立在河岸上;她就这样把一只梨仍在女王的金质轻便舞鞋前,并且说,"这就是我带来的东西。除非你想吃点什么更好的。"
此时此刻,她能够把他一口吞下,就像她在结婚和改变信仰之前在圣餐中将经过"祝圣"的面饼放在嘴里一样。她充满了如此强烈、如此明确无误的爱,这爱和食欲非常相像。
现在她知道了:那就是幸福的一刻,就是那个时刻。此后再也不曾有过那样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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