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七十年
晚清七十年内容简介
《晚清七十年》这部著作,原是海外史学家、胡适先生的高足唐德刚教授用英文写成的中国近代史的一个“导论篇”,后经不断增删和改写而成一部中国近代史著作。本书由于作者观照历史的角度非同一般的历史学家,也因其极富个性和魅力的语言而在海外有极大影响;也正是因作者的历史观点与一般的历史学家晚清观点大不相同,《晚清七十年》在中国大陆迟迟未得出版。本版为国内首版,全书由“中国社会文化转型综论”、“太平天国”、“甲午与戊戌变法”、“义和团与八国联军”、“袁世凯、孙文与辛亥革命”五部分构成,并附有数十幅相关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原始照片,极富历史震撼和可读性。
热门摘录
在我国冗长的历史里,外患往往是偶发的,而内乱多为历史的必然。盖我国传统的外患多半来自边疆少数民族。边疆少数民族能否问鼎中原,则决定于两种因素,第一要看它本身有无入侵的能力;第二要看中原上国有否给它问鼎的机会。二者的凑合是难得的,也是偶然的。这一难得与偶然事实上也适用于现代西方帝国主义之入侵。
我想如果我是晚清时代的失地农民,严新如果是白莲教的老头子,那我一定会跟他去“造反”。他如果被“招安”了,要替叶赫那拉老太太搞“扶清灭洋”,那我也会跟随到底的。
广西在人文和自然环境上还有一个有趣的特点。那便是自梧州上溯,凡住于西江流域的人民都说“粤语”;而住于桂江两岸的,则说“桂林官话”。说这两种不同语言的也难免尤其不同的畛域观念。
西哲有言曰:制度者,智慧与机遇之联合产儿也。有“智慧”无“机运”,则哲学家之幻想也;纸上谈兵也。“机运”未到,便“躐等”而行之,那往往就变成“先知先觉”的烈士。我国近代史上的“烈士”何止万千。台湾的雷震先生便是最近的一位。他的“智慧”和他应该有的“机运”,时间差距,不过二十年耳。再从另一方向看,如有“机运”而无“智慧”;身在其位,而识见不能谋其政,则误国误民,问题就大了。
自江西瑞金突围“长征”时,追逃双方所运用的,还是这一传统公式。追的“中央军”和逃的“红军”,相距往往只是“一日之程”。在红军过境之处,指挥官军堵剿的地方将领如湖南何键、广东陈济棠、广西李白、云南龙云、四川刘湘、西北诸马......都只守不堵,“chifei”过境而去,便皆大欢喜。倒楣的是我们那位不失赤子之心的少帅张学良。他少不经事,奉命堵剿,便真的去直撄其锋,既堵且剿。因为犯了兵家大忌,弄得丢盔卸甲,“得不到补充”而牢骚满腹。少帅那时如已开始研究《明史》,读一篇《张献忠传》,就不会吃那个大亏了。
搞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卢梭说:有权力者,如不加以限制,无不滥用其权的。他的后辈韦伯说:无限制权力,无限制腐化。都是根据实质观察的结论。马克思主义是人类智慧的重要结晶之一。但是搞他个一知半解,便从而专政之,那就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悲剧;如果政权再抓到渣滓普罗手里,那就更要火上加油。其为害实有甚于封建,不信且看四人帮。诸位试思:如果王洪文做了东王,他会不会玩这两条大灯笼、讨五十四位太太呢?——洪文不会吗?但是周恩来做了东王,他会不会呢?你把老周杀掉,他也不会搞出这种bad taste。
所有革命造反的团体,其中都以幼童组织,最为激烈、最为忠心、最为厉害,也是最为残酷的。中共长征时的“红小鬼”;文革时的红卫兵,都是这一类。
不才老朽,如果是毛毛的博士论文导师,为着达到“国际水平”,我就劝她把这一段引文“划掉“。因为那是一段“狗皮膏药”、“废话”、“党八股“。毛毛呀!从文学观点、史学观点来说,还是您贵老爸的三字经“跟着走”,最传神、最真切,也是最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应该打一百分。
张学良将军告诉我说:“纵是日本人之中也有好人的。”正是这话。办外交是艺术,哪可一竿打翻一条船。
据说彭德怀打完韩战归来,立刻就以国防部长身分,下令解散中南海文工团,他的理由是:「今天还能搞三官六院?」这就是彭张飞,不如周管仲了。须知,咱中国从君主转民主,这个「转型」还没有转干净嘛!我们的主席,至少还是半个皇帝,甚或是一个半皇帝呢!皇帝犹存,你彭老总怎能「躐等」去废除帝制政体中最重要的制度,所谓三宫六院呢?……试问哪个有权力的大男人,包括克林顿大总统,不想搞三官六院,其不搞者,是不能也,非不为也。
美驻韩公使孚特(Lucius H.Foote)向不承认中韩之间有什么鸟“宗藩关系”。因此他一有机会便要质问:“袁世凯算老几?”这时孚特的态度是绝对亲日的。他倒不是要把朝鲜送给日本人做殖民地。他主要是讨厌在朝鲜以主人自居的“中国人”。“中国人在朝鲜算老几?”这才是决定美国人对中韩关系的基本要素——其情况与今日如出一辙,真是“历史比小说更有趣”。
我们有个两千年不变的文化定型。但是这个“定型”在鸦片战争后。维持不下去了。它要“转型”。“转型”从“变”开始。它从“千年不变”,忽然弄得“十年一变“。连变二十变。穷则变、变则通。变它两百年,变出一个新的“定型”来。然后它又可以千年不变了。 或问:这新的定型是什么个模式呢?曰:吾不能确知也。它将是全民族的智慧、经验和血泪,通过两百年的“历史三峡”,慢慢熬出来的。等它熬出来之后,足下自会恍然大悟也。
朋友们相信吗?后来在“一二八”、“八一三”期间,我们在吴淞口大炮台上,放得震天价响的开花大炮,都还是逊清末叶的曾文正、李文忠装上去的呢!
自牡丹社事件之后,1875年9月日人又在朝鲜制造“江华岛事件“,迫令朝鲜断绝与大清宗藩关系,并与日本订立条约。
今日青少年读者哪里知其详?然吾辈老头过来人,回首当年,固知除我辈当时青少年的学生和军人,喊口号出诸肺腑之外,有几个官僚政客党官和失意文人(除掉“少不更事”后来坐了五十年大牢的张少帅),有几个喊抗日口号,不是为着“倒蒋”(或捣蒋)?——出难题让老蒋过不去呢!“不可战而战,以亡其国......”(陈布雷有名的八股巨著);先亡老蒋,让大家都出口气再说。
回看“甲午”(1894),则这一战是败得太惨了。它也是大清帝国最后崩溃的关键所在。
这一战,当然李翁二公皆责无旁贷。不过,他二人究竟只是两个个体人物。英雄未始不可造时势。但在那个排山倒海、文化转型的客观潮流中,少数个体英雄,就不能使“历史三峡”改道! 关于历史三峡的具体情况,“身在此山中”的峡中舵手、艄公不知也。但是百余年后的历史学家,乘着小飞机,于巫山十二峰之上,飞来飞去,俯瞰江流山势,就一目了然了。
鸦片战争时,道光皇帝之上谕,及英法联军时,咸丰皇帝之上谕,其后再看甲午战争时,光绪皇帝之上谕,发现他们祖孙三人,应付此三次严重之外战的心态发展,简直如出一辙。
伯谦之死,是军中无法,未经过“公平审判”也。人主红笔一勾,小臣人头落地,中古干法也。以中古帝王办法,打现代国际战争,宜其全军尽墨也。在下落笔万言,未闻一枪,私衷所欲阐明者,旨在斯乎?!
在近代世界社会转型史中,日本转得最快。1868年明治维新后,不出一代,日本便已跻身世界先进强权之列。这可能是维新前,日本的封建制度与中古欧洲封建制的“形态”甚为接近,因此日本一旦实行“欧化”,则社会发展程序若干符契,所以就一鸣惊人了;另一点则是岛居小邦的关系。西方的现代化,尤其是经济起飞,都是从小邦开始实行的(而现在又逐渐走向大型的经济联邦);美国独立之初不也是十三个小邦的联邦吗?亚洲的“四条小龙”还不是四个“小邦“?
康祖詒在广州府连考了三次,到十六岁时才搞了个“秀才”头衔。注意:比康较早的洪秀全就在同一个科场中考秀才,三战三北,才发疯去见上帝的。LOL :)
今文学之所以能独霸两汉四百年的道理,实在是“政治挂帅”有以致之。它既变成政客党棍的衣食父母、利禄工具、则今文学便和现在的“毛选”等等一样,也就离学术愈来愈远了。
因为他们得天独厚,家庭影响深远;教育最好,知道旧政权的内幕最真切,接受新思想也最快。他们如果不流于吃喝嫖赌、贪赃枉法而有心为国为民,他们往往是传统中国里,最精彩的接班集团或进步改革人士,甚至是造老子反的地下革命头头。
在这种母后专政的压制之下做儿皇帝,最好的方式便是作个鞠躬尽瘁的诸葛亮,或勤政而不揽权的周恩来。要有野心,则做个日积月累,奉命操劳,慢慢培植自己肱股的蒋经国,以待天降大任。接班人富于春秋,水到渠成,是急不得的。最下策则是做个荒淫酒色的昏君,也可避祸。如迫不及待,搞林 彪 式的政变,那就误己误国了。
蒋做了数任“”国府主席”,但那都是国民党以党治国期中中常委指派的。后来行宪了,当了国家元首的“第一任总统”。搞历史的不能说蒋总统不合法。他们只能说:“国家者,土地、人民、主权三要素之组合也。”在那戡乱未了时期,三元素一样不全,那行宪总统也就不是三全总统了。
清朝末年,一些人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体”好比我们的总路线,那时不能变的。西学的“体”不能用。民主共和国的“体”也不能用。“天赋人权”、“天演论”也不能用。只能用西方的技术。当然,“天赋人权”也是一种错误的思想。什么“天赋人权”?还不是“人”赋“人权”。我们这些人的权是天赋的吗?我们的权是老百姓赋予的,首先是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赋予的。
若据此一知半解的标语政治学,一朝得志,便号令天下,怎能不误尽苍生?他的英文老师章小姐都该打烂屁股。教不严、师之惰也。把right和power都弄不清楚,而谬释典籍,怎能不误国误己呢? 吾人啜茗独坐,民国史一卷在手,褒贬之间,欲把袁、M二公比较一番,则上述对待臭老九的态度,恐怕是他二人最大的区别了。
其为培养经国二世,把康泽变成共俘,又驱逐CC,气死黄埔头会主席。最后搞个于右任、吴三连(谐音),君主而不立宪,不也是个皇帝?!
越南在前清嘉庆时代,初告统一,乃向宗邦大清政府申请以“南越”为藩属国国号。南越为古代大国,占地甚广,嘉庆帝恐其借口侵略邻邦,乃反勾其名,成为越南。亦为区域和平着想也。 总之,我们东方文明在人类历史上,也曾撑过半边天,汉家自有法度。只不幸这种旧法度在鸦片战后,在西方文明挑战之下,已不能继续存在。冲击于“历史三峡”之中,随波逐流,它就非“转型”不可了。
胡适之先生也曾告诉过我说,周氏兄弟了不起,因为他们是留日学生中“极少数”能念日文、说日语,“还能用日文写信的”。胡汉民、汪精卫、吴稚晖等党国元老,也算是留日学生,却一句日语也不会说。 以上说的还是文科生;武科学生就更不必谈了。但是不论他们学的是怎样的二百五,一旦回国搞起“新军”来,那可就神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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