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人生边上

作者:钱钟书

分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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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人生边上内容简介

人生据说是一部大书。 假使人生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一大半作者只能算是书评家,具有书评家的本领,无须看得几页书,议论早已发了一大堆,书评一篇写完交卷。 但是,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觉得看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写书评或介绍。他们有一种业余消遣者的随便和从容,他们不慌不忙地浏览。每到有什么意见,他们随手在书边的空白上注几个字,写一个问号或感叹号,像中国旧书上的眉批,外国书里的Marginal ia。这种零星随感并非他们对于整部书的结论。因为是随时批识,先后也许彼此矛盾,说话过火。他们也懒得去理会,反正是消遣,不像书评家负有指导读者、教训作者的重大使命。谁有能力和耐心作那些事呢? 假使人生是一部大书,那么,下面的几篇散文只能算是写在人生边上的。这本书真大!一时不易看完,就是写过的边上也还留下好多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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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摘录

吃饭有时很像结婚,名义上最主要的东西,其实往往是附属品。吃讲究的饭事实上只是吃菜,正如讨阔佬的小姐,宗旨倒并不在女人。这种主权旁移,包含着一个转了弯的、不甚朴素的人生观。辩味而不是充饥,变成了我们吃饭的目的。舌头代替了肠胃,作为最后或最高的裁判。不过,我们仍然把享受掩饰为需要,不说吃菜,只说吃饭,好比我们研究哲学或艺术,总说为了真和美可以利用一样。有用的东西只能给人利用,所以存在;偏是无用的东西会利用人,替它遮盖和辩护,也能免于抛弃。

写到这里,我忽然心血来潮。这篇文章不恰恰也在教训人么?难道我自己也人到中年,走到生命的半路了!白纸黑字是收不回来的,扯个淡收场罢。

我们希望它(快乐)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

我们胸中还潜伏着一个道德观念:我们不赞成一切夸张和卖弄,一方面因为一切夸张和卖弄总是过量的,上至媒人的花言巧语,下至戏里的丑表功,都是言过其实、表过其里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人家的夸大反衬出我们的渺小,所以我们看见我们认为过当的事物,我们不知不觉地联想到卖弄。 俗气不是负面的缺陷,是正面的过失。 俗的东西就是可以感动“大多数”的东西。 事物本身无所谓雅俗,随观者而异,由于智识程度或阶级的高下。 俗人就是装模作样的人。 大凡通俗的东西都是数量多的,价值贱的。

为别人做传记也是自我表现的一种;不妨加入自己的主见,借别人为题目来发挥自己。反过来说,作自传的人往往并无自己可传,就逞心如意地描摹自己老婆、儿子都认不得的形象,或者东拉西扯地记载交游,传述别人的轶事。所以,你要知道一个人自己,你的看他为别人做的传;你要知道别人,你倒该看他为自己做的传。自传就是别传。

近代当然也有坏人,但是他们坏得没有性灵,没有人格,不动声色像无机体,富有效率像机械。

我们在创作中,想象力常常贫薄可怜,而一到回忆时,不论是几天还是几十年前、是自己还是旁人的事,想象力忽然可以丰富得可惊可喜甚至可怕。

屋子外的春天太贱了!到处是阳光,不像射破屋里阴深的那样明亮;到处是给太阳晒得懒洋洋的风,不像搅动屋里沉闷的那样有生气。就是鸟语,也似乎琐碎而单薄,需要无力的寂静来做衬托。我们因此明白,春天是该镶嵌在窗子里看的,好比画配了框子。

有了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窗子打通了大自然和人的隔膜,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让我们安坐了享受,无须再到外面去找。

一般人并非因为幽默而笑,而会笑而借笑来掩饰他们的没有幽默。

偏见可以说是思想的放假。它是没有思想的人的家常日用,而是有思想的人的星期日娱乐。假如我们不能怀挟偏见,随时随地必须得客观公平、正经严肃,那就像造屋只有客厅,没有卧室,又好比在浴室里照镜子还得做出摄影机头前的姿态。 世界太广漠了,我们圆睁两眼,平视直视,视野还是偏狭得可怜……至于通常所谓偏见,只好比打靶的瞄准,用一眼来看。但是,也有人以为这倒是瞄中事物红心的看法。

所以孟子认为‘相人莫良于眸子’,梅特林克戏剧里的情人接吻时不许闭眼,可以看见对方有多少吻要从心里上升到嘴边。

有了门,我们可以出去;有了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

所以我们常把“鸦鸣雀噪”来比人声喧哗,还是对人类存三分回护的曲笔。常将一群妇女的说笑声比于“莺啼燕语”,那简直是对于禽类的侮辱了。

好多文学研究者, 对于诗文的美丑高低,竟毫无欣赏和鉴别。但是,我们只要放大眼界,就知道不值得少见多怪。看文学书而不懂鉴赏,恰等于帝皇时代,看守后宫,成日价在女人堆里厮混的偏偏是个太监,虽有机会,却无能力!无错不成话,非冤家不聚头,不如此怎会有人生的笑剧?

生前養不活自己的大作家,到了死後偏有一大批人靠他生活,譬如,寫回憶懷念文字的親戚和朋友,寫研究論文的批評家和學者。

你說我不是人,你就算得人麼?

道德教訓得產生也許正是文學創作的死亡。

唐子西的《醉眠》詩的名句「山靜如太古」,大概指著人類尚未出現的上古時代,否則山上住和尚,山下來遊客,半山開飯店茶館,絕不容許那座山清靜。

也許我們只是時間消費的籌碼,活了一世不過是為那一世的歲月充當殉葬品,根本不會想到快樂。

你在高興的時候,空對瞬息即逝的時間喊著說:「逗留一會兒吧!你太美了!」那有什麼用?你要永久,該向痛苦里去找。

假如你犯罪而真覺得快樂,你那時候一定和有道德、有修養的人同樣心安理得。有最潔白的良心,跟全沒有良心或有最漆黑的良心,效果是相等的。

張華注謂天笑,真是絕頂聰明的想像。

我們思慕古代不一定是尊敬祖先,也許只是喜歡小孩子,並非為敬老,也許是賣老。

略謂父親開了門,請進了物質上的丈夫,但是理想的愛人,總是從窗子出進的。

窗,聰也;於內窺外,為聰明也。

天地間有許多景象是要閉了眼才看得見的,譬如夢。

就是詩人之類,也很使我失望;他們常說表現靈魂,把靈魂全部表現完了,更不留一點兒給我。

自傳就是別傳。

”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快过的决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快乐,正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同样地自相矛盾。在高兴的时候,我们空对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罢!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

写在人生边上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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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钱钟书

钱钟书

钱钟书,原名仰先,字哲良,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文学研究家。曾为《毛泽东选集》英文版翻译小组成员。晚年就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任副院长。书评家夏志清先生认为小说《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是最伟大的一部”。钱钟书在文学,国故,比较文学,文化批评等领域的成就,推崇者甚至冠以“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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