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肉身

作者:刘小枫

分类:作品

收藏:0

点击:9

顾文姬评分

5

384人评价

5星0%
4星0%
3星0%
2星0%
1星0%

沉重的肉身内容简介

《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的叙事纬语从人民伦理转到自由个体伦理,主要围绕中欧两位当代作家的叙事,以探讨两种不同的个体自由伦理的差异。

登录查看更多

热门摘录

每个人都是自己欲望的囚徒。激发起某个人的欲望的某物,与欲望本身构成充满张力的网,在这张力中,个体人要获得自由,意味着不是自己欲望的囚徒。如果个体欲望是个体生命热情的来源,重要的就不是摆脱而是掌握自己的生命欲望,对自己诚实。

也许我不能解释你的苦楚,不能消除你的不安,无法抱慰你的心碎,但我愿陪伴你,给你讲述一个现代童话或者我自己的伤心事,你的心就会好受得多了。

幸福还不是最高的伦理价值,美好才是。什么叫美好的生活?按阿蕾特的说法,当身体是灵魂的仆人时,生活就是美好的,只有灵魂才可能拉住神明的衣襟。卡吉娅只知道身体的感觉,不知道灵魂,所以不晓得美好的滋味。幸福也可以通过单纯身体的感官享乐获得,但美好的幸福只有通过身体成为灵魂的居所——因此身体会觉得沉重、艰辛——来获得。卡吉娅的‘幸福’的别名之所以叫‘邪恶’,就因为身体只为了身体的快乐,就好像苏格拉底的另一位学生柏拉图说的,为了艺术的艺术就是邪恶。

什么叫诱惑?按卡夫卡的私人理解,诱惑是人与人之间柔软、暧昧的摩擦,生发出生命中的层层雾气,比如个体的性幻想这面棱镜把雾气折射成一道道爱情的彩虹。

个体命运是身体的偶在差异带来的。从来没有重复的命运,亘古至今飘落的每一片花瓣,都有自己不同的飘法和落处,因为每一个体的身体都是偶然的亲在。每一个体的身体的偶在命运,都是亘古无双的唯一一次发生,像索福克勒斯说的:“从未发生的一次性地头一次发生了。”

婚姻自由最能表明现代的个人自由伦理的精髓:婚姻是由人意的绳索系起来的,这人意就是个体人的性情——所谓两情相悦。然而,个体人的性情恰恰最不可靠。这还不是说人的性情易变,因此不可靠;而是说,个体性情极具差异,个体性情中的欲望极其多样,如果婚姻翼性情为基础,就是不可靠的。缔结以性情为基础的婚姻,几乎就等于缔结必然要破裂的婚姻,除非两个人运气好,碰巧性情相合。

為什麼不能當別人的道德法官?耶穌講的道理好簡單: 瞎子不能領瞎子的路;如果這樣,兩個人都會掉進困離去。---《路加福音》,6:39

既想孤獨,又想有一個女人在身邊,這就是卡夫卡的身體感覺的悖論。

如果你曾为某个叙事着迷,就很可能把叙事中的生活感觉变为自己的现实生活的想象乃至实践行为。叙事伦理学的道德实践就在于,一个人进入过某种叙事的时间和空间,他的生活可能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种道德的实践力量是理性伦理学没有的。

“用道德来判断人生的复杂性和可能性不仅是徒劳的,我觉得这恰恰才是不道德的。重要的也许是,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真实的。真实的选择未见得是善的,真实并不会顾及道德。”

基斯洛夫斯基提醒人们一个司空见惯的事实:情爱中的平等是由财富和生理身体条件构成的,而且这两项条件相互勾连。找对象,其实是在寻找一种相对的灵性和身体的平等,爱情是个体差异(这可能变成不平等的)因素偶然达成的平衡。

上帝知道多少人的头发,伦理学就知道多少个人——基尔克果

“当幸福在时,我们便拥有一切,而当幸福不在时,我们便尽力谋求它”。如果伊壁鸠鲁的这话说得恰当,又如果谋得幸福是伦理学的基本主题,那么,叙事对于人们谋求幸福就是必不可少的,它可能既是人们关于幸福(或不幸)的知识,又可能是人们在幸福之中的时间和空间。

“神往往不过是叫许多人看到幸福的一个影子,随后便把他们推上了毁灭的道路”(梭伦)。这个神无处不在,并没有随着现代性的社会进步而隐退,而是不分国家和民族一律平等地尾随每一个人的身体。这个神名叫“偶然”。

人的叙事是与这个让人只看到自己幸福的影子的神的较量,把毁灭退还给偶然。叙事不只是讲述曾经发生过的生活,也讲述尚未经历的可能生活。一种虚实,也是一种生活的可能性,一种实践性的伦理构想。

所谓伦理其实是以某种价值观念为经脉的生命感觉,反过来说,一种生命感觉就是一种伦理,有多少种生命感觉,就有多少种伦理。

伦理学是关于生命感觉的知识,考究各种生命感觉得真实意义。 伦理学自古有两种:理性的和叙事的。

叙事伦理学不探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也不制造关于生命感觉的理则,而是讲述个人经历的生命故事,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感觉的问题,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伦理叙事学看起来不过在重复一个人抱着自己膝盖伤叹遭遇的厄运时的哭泣,或看一个人在生命破碎时向友人倾诉时的呻吟,像围绕这一个人的、而非普遍的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道德原则的例外情形,某种价值观念的生命感觉在叙事中呈现为独特的个人命运。

理性伦理学关心道德的普遍状况,而叙事伦理学关心道德的特殊状况,而真实的伦理问题从来就只是在道德的特殊状况中出现的。叙事伦理学总是出于在某一个人身上遭遇的普遍伦理的例外情形,不可能编织出具有规范性的伦理理则。叙事伦理学从个体的独特命运的例外情形去探问生活感觉的意义,紧紧搂抱着个人命运,关注个人生活的深渊。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深渊,当人们往下看的时候,会觉得头晕目眩——毕希纳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仔细审视,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与梦想——基耶斯洛夫斯基

如果你曾为某个叙事着迷,就很可能把叙事中的生活感觉变成自己的现实生活的想象乃至实践的行为。

故事多半是虚构的,但确如亚里士多德说过的,叙事的虚构是更高的生活真实。叙事编织出另一种时间和空间,给个人的生命被遗弃的长夜带来光亮,构造出玻璃般的言语世界将恐怖隔离开。

在人民伦理大叙事中,历史的沉重脚步夹带个人生命,叙事呢喃看起来围绕个人命运,实际让民族、国家、历史目的变得比个人命运更为重要。

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只是个体生命的叹息或想象,是某一个人活过的生命痕印或经历的人生变故。

自由的叙事伦理学技法个人的道德反省,更激发人的伦理感觉。

我的身體在世就是個體命運的發生,不是我撞上了命運,而是命運撞上了我,或者說我的身體撞上了我的靈魂。個體命運是由個體的身體與靈魂的相逢牽扯出來的,沒有偶然而在的個體身體和靈魂的相逢,也就不會有命運這回事。身體的決斷逃避不了,蓋因於此。無論我的身體做何決斷,命運都會附在我的身體上,只不過要么表現為幸福、要么表現為不幸。 肉身偶在之“偶”因於身體和靈魂的一次性相逢而來的蛻變。肉身渾身是偶然,在肉身上沒有絲毫必然的痕跡。正因為肉身是偶在的,所以它沉重。身體的沉重來自於身體與靈魂僅僅一次的、不容錯過的相逢。

現在哲學史上一直有人想以種種方式解決生存的終極悖論,重新整殤生活世界的道德秩序和意義結構。解決生存的終極悖論的方式大致有兩種類型:黑格爾、馬克思的歷史理性和胡塞爾的先驗理論儘管不同,卻屬於同一種類型:另一種類型是基爾克果的信仰跳躍或尼采的生命沉醉。昆德拉抨擊、嘲諷前一種方式,對後一種方式含糊其辭。昆德拉的小說倫理學與這兩種類型的解決生存的終極悖論的方式都不同,他主張生存的終極悖論不僅不可能解決,也無需解決,這種觀點倒相當接近功利主義的經驗論哲學為基礎的英式自由主義思想。

尋求意義的人生必然導致歸罪的人生,因為,所要尋求的意義不是一個人的身體能夠擁有的東西,難免成為捆束人身的道德繩索。道德歸罪就是用道德繩索捆束人身,其正當性依據就是尋求意義的人生。 道德歸罪有兩種,他人歸罪和自我歸罪。 無論哪種歸罪,都是道德形而上學的。所謂道德形而上學,就是要求每一個人尋求既定的有意義的人生。

逐走上帝、取消社會制度,牢房就不在了?——卡夫卡說,不!沒有上帝或社會制度,身體也是牢房。因為不可忍受的和不可企及的生活都是身體的世俗感覺,身體的感受本身就是牢房。只有在既非不可忍受、亦非不可企及的生活中,身體才不是牢房。只不過,在這種生活狀態中,身體已經沒有了感覺。

生活是偶在的网络,道德意识是这张布满尘灰的网上的蜘蛛。他的道德焦虑不是律法主义的或决疑论的。生命的道德不是黑白分明,也非雾霭迷蒙,而是悖论中的爱的蔚蓝色。一个个体的生命是由一连串偶然聚合而成的,个体没有一个恒在的依持,个体幸福是残缺的,个体的爱也是破损的,在偶然中成为碎片。 尽管如此,基斯洛夫斯基固执地要抱慰在爱中挣扎得遍体鳞伤的个体,珍惜残缺和破损的爱的碎片。

道德专制与情感专制是一个铜板的两面,所以,应当结束愚蠢的情感调查,学会让情感非道德化。斯特拉文斯基的叙事音乐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不仅拆除道德法庭,也要拆除情感法庭; 湿润的眼睛并不比干涩的眼睛更有价值,放在心口上的手并不比揣在裤袋里的手更高尚。

沉重的肉身书评

还没人写过点评,快来抢沙发吧

微信公众号 微信客服号 APP下载 返回顶部
顾文姬微信公众号

微信扫描关注

顾文姬微信客服号

微信扫描加好友

顾文姬app下载

扫描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