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面面观

检验一个人物是否圆形的标准，是看它能否以令怀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如果它从不让我们感到意两个女外，它就是扁的。假使它让我们感到了意外却并不今人信服，它就是扁的想冒充圆的。圆形人物的生活宽广无限，变化多端一一自然是限定在书页中的生活。小说家有时单独利用它却明沙们，更经常的则是结合以其他种类的人物，来成就其活现真实生活的抱负，并使作品中的人类与作品的其他方面和谐共处。

为小说的任一侧面下个定义，最轻省的办法莫过于从它对读者有何种要求入手了。故事对应的是好奇心，人物诉诸的是读者的人之常情和价值观，情节则要求读者兼具智慧和好记性。那么“幻想”对我们又有何种要求呢？它要求我们付出点额外的代价。它迫使我们做出一种调试，不同于一般艺术作品所要求的调试，一种额外的调试。

上述这种阅读方式若从文学批评的角度来看显然不够恰当。我们都知道一件艺术作品就是一个完满自足的实体，等等，等等；它有其不同于日常生活的独有法则，只要适合这法则的，就是真实的，

……使”小说发展“这个词不再成为伪学者们的口头禅，或被看做是技巧上得小花招。它的重大意义在于”小说的发展“也暗示着人性的发展啊！

“假如上帝能讲解宇宙故事的话，宇宙也会成为虚构的了。”

“小说比历史更真实，因为它已超越了事实。”

它（扁平人物）自成气候，宛似早已安排在太空或繁星之间的光环那样，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会令人满意。

小说技巧中最复杂的问题不在于按某种公式行事，而在于作者使读者接受自己观点的能力。

譬如，故事要求读者的好奇心；人物要求读者有人情味和价值观；情节要求读者的智慧和记忆力；那么，幻想对读者有什么要求呢……迫使我们非要适应新的清情况不可……一种附加的适应……幻想家说，“这里谈的事是不可能出现的”……

看来，没的出现经常会令人产生惊讶之感，这有什么奇怪呢。因为她的芳容就足以使人浮想联翩嘛。当波提塞里在描绘那位从微风轻拂的花丛中冉冉升起的少女时，就已懂的了这个道理。

要不是还有死亡和婚姻这两样法宝，我真不知道中等水平的小说家还能怎么终结他的大作。

正如《圣经》里的那些学童，你总忍不住要嘲笑先知——他那个秃头实在太可笑了——不过你也可以将那嘲笑置之度外，认识到他并无任何批评价值，不过供粗鲁之辈聊以自慰之用。

小说中的人物与真实人物如小说家本人、你、我或维多利亚女皇有无不同？

小说则不然，一切以人性为本，而其主宰感情是将一切事物的动机意愿表明出来，甚至热情、罪恶、悲惨都是如此。

当小说家彻底了解人物的一切之后，人物就会变得真实。他可以不告诉我们他所了解的是什么：许多事实，甚至十分明显的事实，都可隐而不说。但是他必须给我们这种感觉：人物虽然未经解说，但却清晰可解。就由于这点，我们看见了日常生活中所看不到另一类真实人物。

“小说家的笔触”产生于对人心的复杂多变缺少体认。它为了文学的目的，仅只选取人性中的三两种特性——最能耸人听闻，所以也是最有用的特性——而将人性的其他部分弃而不顾。任何与所选取的特性不合的东西都予以删除，且必须删除，因为不这样就无法凑成篇章。小说家先选定材料，于是把一切与这些材料不合之物抛到九霄之外。他这种作法有一个似是而非的借口：它只取其所好，弃其所恶。他之所取也许不离人生真象，但是由于幅度太窄，所以绝非人生真象。这就是“小说家的笔触”，它歪曲了人生。

作家应否将读者当成心腹，让他尽知人物的一切？答案极为明显：最好不要。这样做十分危险，通常会导致读者的兴趣低落，养成其心智和感情上的惰性。更糟的是，易使作品尊严扫地，有如作家邀请读者到幕后去作友好访问，将各种材料的拼凑情形让他尽收眼底。

人情悲喜在戏剧中只能以情节出之，否则观众就不知道台上人物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这是小说和戏剧的一大分野。

我们对故事下的定义是按时间顺序安排的事件的叙述；情节也是事件的叙述，但重点在因果关系上。

终局不是线索也不是环节，而是作者明明白白交代清楚的一个艺术整体。美感即存在于作者的交代清楚明白上。

有时情节分量过重，使人物发展处处受到压抑，不然就是在巨大的命运轨迹下人物变得渺小卑微，使我们怀疑他的真实性。

在我们把真理从一个场合搬到另一个场合，不管是从日常生活转到书里，或从书中转到演讲里时，真理就会变质。变质的过程缓慢而不易察觉。 我们给小说各面下定义的第一种方法，总是视它对读者的要求而定。例如故事需要读者的好奇心，人物需要读者的同情心及价值观，情节需要读者的智慧及记忆。那么幻想对我们的要求是什么呢？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反复重现是“幻想”小说家的标记——作者将巫术王国与现实王国相提并论。而他创造的这种混合王国也极为活泼生动。我不想说出故事的结局。你可以对此书的含义随意猜想，但是一个心灵活泼的作家总有一枝惊人之笔，常常写出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来。而一切好的文学，到最后，也将以像这样的一个愿望意念为依归

预言——对我来说——是一种声调。它可以暗示任何与人情世故有关的信仰——基督教、佛教、二元论、撒旦主义，或者仅是一种人们对某种力量所表现的热切爱憎之情。

幻想漫无目标，而它的脸永远朝向一面。对预言而言，混乱只是一时的现象，对幻想，混乱则是其本质

这种图式既表现在依时间顺序叙述事件的故事上，也表现在有关人物因果关系的情节上：这两个人物因种种前因而无法分开，而又不知后果地走向他们的终结。但是故事诉诸我们的好奇心，情节诉诸我们的智慧，而图式则诉诸我们的美感，它要我们将一本小说做为一个整体去看。

图式生自情节，伴随着情节有如一道光体伴随在云中，云去之后，光还是可以看得见。美感有时就是一篇小说的型式，一本书的整体观，一种连贯统一性。当然，并不是一定如此，否则我们的讨论将容易多了。当不是时，我称之为节奏，现在我们只讨论图式。

。这种图式编织得起伏有致，隐约合度，这是法郎士力有未逮的，但是为了这种美丽的图式所作的其他牺牲是多么巨大！

不论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实际上都是由两种生活组成的——时间中的生活和由价值衡量的生活——而且我们的行为也反映出这种双重标准。……故事所能做的是叙述时间中的生活。而小说能做的——如果是好小说——就要把由价值衡量的生活也包括进去。

为小说的任一侧面下个定义，最轻省的办法莫过于从它对读者有何种要求入手了。故事对应的是好奇心，人物诉诸的是读者的人之常情和价值观，情节则要求读者兼具智慧和好记性。那么“幻想”对我们又有何种要求呢？它要求我们付出点额外的代价。它迫使我们做出一种调试，不同于一般艺术作品所要求的的调试，一种额外的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