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的崩溃
天朝的崩溃内容简介
本书是作者系统研究鸦片战争历经十余年所得成果。作者详尽考订了与战争相关的一系列重要史实,力图以当时的道德观念、思维方式与行为规范去理解历史,使许多在今人看来是荒谬的现象得以显示其在当时环境中的“合理性”。同时,通过对有关人物及其言行活动分析,观察清王朝在历史转折关头的作为,揭示历史进程中的偶然与必然。鸦片战争在中国近代史上影响重大,有关著述已出版不少。本书的研究可谓推陈出新,作者一系列独到创见可能在学术界引起争议,相信这种争议将有助于深化中国近代史研究。
热门摘录
忠奸的理论所能得出的最终结论是,为使忠臣得志,奸臣不生,就必须加强中国的纲纪伦常,强化中国的传统。也就是说,鸦片战争所暴露出来的,不是“天朝”的弊陋,不是中华的落伍;反而是证明了中国的圣贤经典、天朝制度的正确性,坏就坏在一部分“奸臣”并没有照此办理。于是,中国此时的任务,不是改革旧体制,而是加强旧体制。 道德的批判最是无情。而批判一旦升至道德的层面,事情的细节便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至于细节之中所包含的各种信息、教训更是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
这里有必要分清两个问题:一是对侵略者应不应抵抗;二是若这种抵抗注定要失败,是否仍应抵抗。前者是道德层面的,结论是肯定的,没有疑义。后者是政治层面的,结论不能从前者引申而来。思想家和政治家的区别正在于此(我拟在第八章中作专门讨论)。既然正义的反抗并不能取胜,那么,避免无谓的牺牲也是可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伊里布的消极避战不应当视作错误。
历史学最基本的价值,就在于提供错误,即失败的教训。所谓“以史为鉴”,正是面对错误。从这个意义上讲,一个民族从失败中学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他们胜利时的收获。胜利使人兴奋,失败使人沉思。一个沉思着的民族往往要比兴奋中的民族更有力量,历史学本应当提供这种力量。
历史研究排斥感情的羼入,强调冷静和客观。
中国的历史学,最注重人物评价。打开史籍,善恶忠奸分明,好人坏人ー目了然。
以上对琦善卖国的心理活动的探究,是从求官图荣、贪财谋利的角度,即人类自身缺陷的角度去分析的。然而,古往今来的卖国者,对自己的行为还有一种堂皇的解释,即为了遵循某一种主义,实现某一种理想。
然而,我们若放开那些对琦善的具体指责,从更宏观的角度看问题,不难看出,琦善卖国说的根由在于:他不主张用武力对抗的方式,来制止英国的军事侵略,而企图用妥协的方式,达到中英和解。 我以为,在处理鸦片战争时的中英关系上,琦善只不过是“天朝”中一名无知的官员而已,并无精明可言。写上如此一大堆为琦善辧诬的话,目的并不是辧诬本身,只是为能突出地思考这些问题: 为何把琦善说成卖国贼? 这种说法是如何形成的? 这种说法的存在有何利弊?
在皇权至上的社会中,天子被说成至生至明,不容许也不“应该”犯任何错误。尽管皇帝握有近乎无限的权力,因而对一切事件均应该负有程度不一的责任;但是,当时的人们对政治的批判,最多只能到大臣一级。由此产生了中国传统史学、哲学中的“奸臣模式”:“奸臣”欺蒙君主,滥用职权,结党营私,施横作恶,致使国运败落;一旦除去“奸臣”,圣明重开,万众欢腾。
这一类模式使皇帝避免了直接承担坏事的责任,至多不过是用人不周不察,而让“奸臣”去承担责任,充当替罪羊。若非如此,将会直接批判皇帝。这就冲犯了儒家的“礼”,是士人学子们不会也不愿去做的。
既要杜绝鸦片来源,又不允许挑起衅端,道光帝的这道谕令本来就是一个悖论,任何人也无法执行。 除在失败中的人们,找不到胜利的迹象,最容易产生某种希望。林则徐就是这种希望。而且,局势越危急,战争越失利,这种希望之火就越放光芒。 由此,一个神话诞生了。 一个林则徐不可战胜的神话,占据了当时许多人的心,并流传至今。
那些没有办法找到中国失败真正原因的史料作者和著作家们,正是让“奸臣们”承担了本应由中国旧体制承担的责任,从而就像保全皇帝的名誉那样,保全了中国的性理名教、文物制度的地位。在这里,琦善不仅做了道光帝的替罪羊,而且还做了中国旧有道统的替罪羊。
奸臣们承担了本应由中国旧体制所承担的责任,从而像保全皇帝的名誉那样,保全了中国的性名礼教、文物制度的地位。
在总体方面承认,鸦片战争的失败在于中国的落伍。在具体的叙述上又认定落伍的一方,只要坚持抵抗,就可能获得胜利。 在总体方面承认清王朝昧于无力挽回世界大势,无力挽回颓势。在具体的叙说上又认定,林则徐等人代表了正确的方向,只要他们的主张得以实施,中国就有救
我们把视野放大,从今天的角度去探讨150多年前这次战争的意义。 我们要从这场战争看到中国人在这个过程中究竟犯了哪些错误。历史学最基本的价值,就在于提供错误,即失败的教训。 一个民族对于自己历史的自我批使他避免重蹈历史覆辙的坚实保证。
琦善为官办事,好用诡道怪行,但也多验明效。他为人傲慢气盛,但官场结交甚广。他勇于任事,好大喜功,任职中的失败几乎与成绩一般多。道光帝也特别看重他敢于闯创、敢于负责的品格。
道光帝决计开战,武力收复舟山。 伊里布这时再也不能固守其计了,只得在奏折上大谈用兵之道,可暗中多有小动作······ ······ 如此看来,伊里布的这些计谋就已不再是针对英国人的,而是针对道光帝的了。
在鸦片战争中,“汉奸”是一个最不确定的称谓,一切不便解释或难以解释的事由、责任、后果,大多都被嫁移到“汉奸”的身上。
于此我们又可以看到当时中英关系的另一个方面。当尊严的“天朝”屡屡拒绝与“蛮夷”平等相交之时,桀骜不驯的外国商人也确实像“蛮夷”那样,无视“天朝”的法令。在这些人的眼中,“天朝”的威严只不过是挂在空中飘荡到底幌子,一切法令规则的关节在于陋规和贿赂的数额,行商也罢,官员也罢,反过来倒成了barbarian(蛮夷)。远在京师的道光帝决不会想到,堂堂“天朝”对外体制,在这些贪婪的行商、枉法的官吏的操作下,竟会变得如此荒唐和卑下,俨俨“天朝”的“防夷章程”,竟会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铺子。
一个民族战败了并不可怕,但战败引出的不是“制夷”而是“顺夷”时,就直接葬送了一切前程。耆英者流之所以在当时就不得人心至今仍受人痛斥,就在于他们不敢“制夷”。
战后,新兴起的地方军政集团——湘、淮系首领做了一些“师夷”的工夫,导致后来的洋务运动(自强运动)。可是,一查来历,其原动力不是来自战败的刺激,其最初目标也非为“制夷”,而是为了对付那些造反的“长毛”。
一、主张驰禁,成为清王朝内部驰禁派的首领,破坏禁烟。 二、英舰队到达大沽口外时,乘机打击禁烟领袖林则徐,主张投降。 三、主持广东中英谈判期间,不事战守,虎门危机时又拒不派援,致使战事失败,关天培战死。 四、私自割让香港给英国。
胜利使人兴奋,失败使人沉思。一个沉思着的民族往往要比兴奋中的民族更有力量,历史应当提供这种力量。
一个民族对自己历史的自我批判,正是它避免重蹈历史覆辙的坚实保证。
清军不是一支纯粹的国防军,而是同时兼有警察、内卫部队、国防军三种职能。其中国防军的色彩最淡,警察的色彩最浓。
本篇绪论即将结束之时,我还要说明,历史学家生来俱有无可排遣的民族情结,不应当演化为历史研究中对本民族的袒护。抱着这一观念,我在对清王朝的批判上,无论是妥协的主张,还是抵抗的主张,都是不留情面的。 一个民族对自己历史的自我批判,正是它避免重蹈历史覆辙的坚实保证
以鲜血而赢得胜利,自是其价值的充分体现。以鲜血而换来失败,也可能不是无谓的,即所谓“血的教训”。一个失败的民族在战后认真思过,幡然变计,是对殉国者最大的尊崇、最好的纪念。清军将士流淌的鲜血,价值就在于此。
厦门之战的事实提示着人们,不是消除了某些陋习、振作纲纪就能解决问题,不是撤换了某些不力人士、起用一批能人就能解决问题。问题的症结,在于现代化。 世界军事史表明,在正规作战中,对近代化的敌人只能用近代化的手段来取胜。
知识给人以力量,愚昧也给人以力量,有时甚至是更强大的力量。然而,愚昧的力量再强大,仍只是妄动,妄动能产生一种强大的破坏力,使国家和民族蒙难,但却不能战胜近代化的敌人
当我抄完吕贤基、刘韵珂的两份奏折后,坐在档案馆宽敞的阅览室里,怔怔地望着这两份文件。我揣度着鄂云和那些不知姓名的雇佣的inside,思索着吏治与国运的关系,种种联想不可遏制,连绵而至。天黑了,灯亮了,人们纷纷离去。我才发现已经坐了很久,很久,也想了许多,许多......
不可否认,我曾被这个故事所感动。在当时的条件下,能以劣势的兵力兵器坚持抵抗达六昼夜之久,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业绩。然而深入的研究使我发现,这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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