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忧郁

“众人，孤独:对一个活跃而多产的诗人来说，是个同义的、可以相互转换的词语。谁不会让他的孤独充满众人，谁就不会在繁忙的人群中孤独。……孤独而沉思的漫游者，从这种普遍的交往中汲取一种独特的迷醉。”（《巴黎的忧郁》，26页）

灵魂沐浴在懒惰之中，遗憾和欲望为它蒙上香气。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人群的海洋里漫游。要知道，享受人群的美味是一门艺术。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与所有同类人不同，他生机勃勃，食欲旺盛，神仙在他的头脑中注入了乔装改扮、戴纱掩面的癖好，又为他造就了厌烦家室、喜欢出游的毛病。

人生就是一个医院，这里每个病人都被调换床位的欲望纠缠着。这一位愿意到火炉旁边去呻吟，那一位觉得在窗户旁病才能治好。我觉得我还是到我所不在的地方去才好；对于这个总想调换地方的问题，我一直在和自己的心灵讨论着。 ...... 终于，我的心灵爆发了，它冷静地叫道：“哪儿都可以，哪儿都可以，只要不是在这个世界上。”

人生是一座医院，每个病人都渴望着调换床位。这一位愿意面对着炉火呻吟，那一位认为在窗边会治好他的病。

人生就像一座医院，每个患者都想换换床位。这一位情愿面对火炉忍受烧烤，那一位认为他会在窗边痊愈。

有些女人引起去占有和玩弄她们的欲望；而她呢，却让人渴望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死亡。

这时，它和我哺哺地说：“谁能感到平等，谁才能和别人平等；谁知道争取自由，谁才配得上有自由。”

人，也就是说每个人，自然地堕落到这种程度，普遍的屈辱比一种合理的等级的建立倒让他少受痛苦。

谁不会让他的孤独充满众人，谁就不会在繁忙的人群中孤独。

一間屋子就像一個夢，這是一間真正有靈感的屋子，在這裡，停滯的氣氛染上了輕微的玫瑰色和藍色。 心靈在這裡懶洋洋地沐浴，懊悔與慾望充斥著心靈。——這是某種淡藍與暗玫瑰色相間的黃昏景致，是一刹那間的一個快樂的夢。 傢具的形狀都拉長了，虛弱而無力。它們像是在做夢；好像它們具有夢遊的生命，就像植物與礦物一樣。布椎說著啞語，像花，像天空，像落日。

他的眼睛说：“我是人类中最卑劣、最孤独的了，失去了爱情和友谊，甚至连最不完善的动物也不如。然而，我也像所有的人一样，生来就是为了理解和感觉永恒的美的呀！女神啊，可怜可怜我的忧伤和狂热吧！” 可是无情的维纳斯用她那大理石的眼睛望着远方不知什么东西。

我口渴得厉害，就出门了。因为酷爱读坏书，会成比例地产生对于新鲜空气和清凉饮料的需要。

一间屋子，就像一个梦。……在这里，心灵沐浴在懒惰之中，懊悔和欲望为它染上馨香。……家具的形状都拉长，衰弱，疲惫了，它们也是一副做梦的样子。

静谧的狂欢。……一个人为的疯子，自愿的小丑。……他的眼睛在说，“我是人类中最无能，最孤独的人了，得不到爱情和友谊。在这方面，我连最不完善的动物还不如。可是我却像所有人一样，生来就是为了懂得和感觉美的呀！女神啊！可怜可怜我的忧伤和狂热吧！……可是，无情的维纳斯，用她那大理石的眼睛，望着远方的不知什么东西……”

直射的阳光，可怕地窒息着城市。人们都萎靡不振，昏沉沉地睡着午觉。一阵小睡就是一种甜蜜舒服的死亡，人们睡意朦胧地品尝着筋疲力尽的快感。

不满意所有的人，也不满意我自己，我想在黑夜的寂静与孤独之中赎回自身，品味自己的骄傲。我所爱的人们的灵魂，我所歌颂的人们的灵魂，使我强壮吧，支持我吧，让世界上的谎言和污浊空气远离我吧，而您，我的上帝，让我写出几句美丽的诗句，以此向我证明，我并非最卑劣的人，我并不在我所轻蔑的人之下！

三十五 神学。 什么是堕落？ 假如单一变成了二元，那是因为上帝堕落了。换言之，创造难道不就是上帝的堕落吗？

啊！是啊！时间又出现了；现在时间又称王了；和这丑恶的老头子一起来的还有他那魔鬼般的随从：回忆，悔恨，痉挛，害怕，焦虑，噩梦，愤怒和神经官能症。 我向你哦保证，现在秒钟正有力而庄严地敲着，而葱钟锤上迸出的每一面都在叫着："我就是生活，不堪忍受的生活，无法改变的生活！"

梦！永远是梦！心灵越是有抱负，越是微妙，梦就越是使它远离现实。每个人身上都有天生的鸦片，不断的发散和更新；从生到死，我们有多少小时充满了积极的快乐，充满了成功的、果断的行动？我们能够在、我们能够进入到我的精神所画的这幅图画里、这副与你想象的图画里吗？

午觉是一种甜美的死，睡者在半醒的状态体味他的消亡的快乐。

君王比起其他的君王既不好又不坏；但是一种过度的敏感使他在很多情况下比他的同类更残忍，也更专横。

幻觉也许和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一样是数不清的。当幻觉消失，就是说，当我们看清人或者事原原本本的样子时，我们会有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情感，一半是对消失了的空想的遗憾，一般是在新颖和真实的事实面前的愉快的惊奇。

可如果来到鲁滨逊的孤岛上，他极可能会疯狂起来。我并不要求这位报馆老板具有克鲁梭①的勇气和力量，我只要求他不要去指责喜爱孤独和神秘的人。

海港，对于与生活斗争感到疲倦的一颗心灵来说，就是一处迷人的逗留之地。天的辽阔，云的流动变换，海的多变色彩，灯塔的熠熠照耀，都是非常悦目的三棱镜，令人大饱眼福，永不疲倦。海涛为船体印刷着和谐的波纹，船的修长外形，加上复杂的帆缆索具，足以在心灵中保持对于节奏与美的欣赏情趣。此外，对于既没有兴趣又没有雄心的人来说，躺在平台上或倚在码头上，注视那些离开的与回来的人以及还有力气希求、还有欲望旅行或发财的人的所有动作，尤其有一种神秘而高雅的快乐。

直射的阳光，可怕地窒息着城市。沙滩上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大海也反射着蓝光。人们都萎靡不振，昏昏沉沉地睡着午觉。一阵小睡就是一种甜蜜舒服的死亡，人们睡意朦胧地品尝着精疲力尽的快感。

我一直精心地喂养她，可是......她却离开了我。 ...... 他们又重新叫来了酒，消磨这充满艰难生活的时光，加速流动得如此之慢的人生。

正当汽车穿过树林时，他叫车停在一个射击房旁边，说很愿意打几枪，以消磨时光。消磨时间这头怪兽，不正是每个人最正常的最合法的营生吗？——于是，他殷勤地把手递给他的爱人，美妙而又可恶的女人。从这个神秘的女人身上，他得到了多少快乐，多少痛苦，可能还有一大部分他的才华。

我周圍總是這樣充滿神秘、寧靜、和平與芳香，我該感激哪位好心的神靈呢？奧，多麼幸福啊！我們通常所說的人生，哪怕是在其最快樂的表露時刻，也與我現在所瞭解，我一分一分、一秒一秒地體驗著的這種最高貴的人生，沒有任何共同之處！ 不！不存在分，也不存在秒了!時間已經消失；是永恆——一種極度快樂的永恆——在主宰著一切。

在回家的途中，这一身影始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尽力分析着我突然产生的痛苦，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看见了一位老文人的形象，他继同代人之后仍活在世上，而在哪一代人中曾是叫人开心的人；他还是一位老诗人的形象，他没有朋友，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他因贫困和众人的忘恩负义而失去了光彩，他的小棚屋健忘的使人早已不再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