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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她必须从事务得到某种好处。凡是无助于她感情发泄的,她皆看成无用之物,弃置不顾--正因为天性多感,远在艺术爱好之上。她寻找的是情绪,并非风景。
他心想,这些夸大其词的话背后,只是些平庸至极的情感而已,所以对这些动听的话是当不得真的;这正如内心充沛的情感有时无法用极其空泛的隐喻表达出来,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一种很准确的方式来表达他的需要、他的观念以及他的痛苦,人类的话语就像一只裂了缝的蹩脚乐器,我们捣鼓出些旋律想感动天上的星星,却落得只能逗狗熊跳跳舞。
唉!在她还是如花似玉的青春妙龄之时,在她陷入了结婚的泥坑,陷入通奸的幻灭之前,假如她把自己的终身许给了一颗伟大而坚强的心,那么道德、爱情、欢乐和义务不是就可以得而兼之,她也绝不至于从幸福的顶峰跌落下来了吗?
他便俯身在爱玛后颈上久久地吻了一下。“你疯啦!啊!你真疯啦!”爱玛说道,同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莱昂便连续不断地吻起来。吻罢,他把头从她的肩头伸过来,想从她的眼里看到赞许的目光。爱玛两眼盯住他,庄重而又冷冰冰的。……晚上,爱玛给见习生写了一封信表示她不能赴约;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为了各自的幸福,他们不应该再相会……
“他是一位船长,亲爱的。”这回答不是可以打消对方试图查问的任何念头,同时又提高自己的身价吗?
这些话他听得太多,已经不新鲜了。艾玛跟别的情妇没什么两样,新鲜感和衣服一样被脱掉之后,剩下的只是同样赤裸单调的情爱和重复单一的语言。这个男人虽然是情场老手,却不知道相同的语言下可以掩藏不同的内心。妓女也会在他耳边说同样的情话,艾玛的真诚就不足为信了;他想,夸张的语言背后都是庸俗的感情,这些话是不能当真的;正如内心丰沛的情感有时也会以空洞的比喻来表达,因为人从来都无法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需要、观念和痛苦,人类的语言就像一只破锣,哪能妄想演奏出感动天上星辰的旋律呢
这个男人虽然是情场老手,却不知道相同的外形可以表达不同的内心。因为他听过卖淫的放荡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就不相信艾玛的真诚了。他想,夸张的语言掩盖着庸俗的感情,听的时候要打折扣;正如充实的心灵有时也会露出空洞的比喻一样,因为人从来不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需要、观念、痛苦,而人的语言只像走江湖卖艺人耍猴戏时敲打的破锣,哪能妄想感动天上的星辰呢?
包法利夫人从来没有像这期间这样好看过。这种难以形容的美丽,来自喜悦、兴奋、成功,来自环境和气质的协调。就像风、雨、阳光和肥料供花木生长一样,她的贪欲、苦恼、风月经验和她那永远生气勃勃的空想,使她的本性逐步发展丰满,终于绽苞盛开。
她(爱玛)反复在心里说:“我有情人了!我有情人了!”这个念头使她欣喜异常,就好比她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爱情的快乐,幸福的癫狂,她原以为已无法企盼,此刻却终于全部拥有了。她进了一个神奇的境界,这儿的一切都充满激情,都令人心醉神迷、如痴如狂;周围笼罩着浩瀚无边的蓝蒙蒙的氛围,情感的顶峰在脑海里闪闪发光,平庸的生活被推得远远的,压得低低的,只是偶尔在峰峦的间隔中显现。
教士站起来取十字架;她好像渴了一样伸长颈项,嘴唇粘牢基督的身体,使出就要断气的全部气力,亲着她从来没有亲过的最大的爱情的吻。接着他就诵“愿主慈悲”和“降恩”,右手拇指蘸蘸油,开始涂抹:先是眼睛,曾经贪恋人世种种浮华;其次是鼻孔,喜好温和的微风与动情的香味;再次是嘴,曾经张开了说谎,由于骄傲而呻吟,在淫欲中喊叫;再次是手,爱接触润滑的东西;最后是脚底,从前为了满足欲望,跑起来那样快,如今行走不动了。
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她必须从事物得到某种好处;凡不能直接有助于她的感情发泄的,她就看成无用之物,弃置不顾,——正因为天性多感,远在艺术爱好之上,她寻找的是情绪,并非风景。 可是现在她也不能想象,这种安静生活就是她早先梦想的幸福。
太太们称赞她节省,病人们称赞她有礼貌,穷人们称赞她仁慈。 但是她内心却充满欲念、忿怒和怨恨。衣褶平平正正,里头包藏着一颗骚乱的心;嘴唇娴静,并不讲出内心的苦恼。她爱赖昂,追寻寂寞,为了能更自由自在地玩味他的形象。真人当面,反而扰乱沉思的快感。听见他的脚步,她就心跳;但是待在一起,心就沉下去了,她有的只是莫大的惊奇,临了又陷入忧郁。
她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误以为感官的奢侈享受就是心灵的真正愉快,举止的高雅就是感情的细腻。难道爱情不像印度的花木一样,需要精耕细作的土壤和特别温暖的气候?月光之下的叹息,依依不舍的拥抱、沾满了泪水的、无可奈何的双手,这些肉体的热血沸腾和心灵的情意缠绵,难道能够离开古堡阳台的背景?只有在古堡里,才有悠闲的岁月、纱窗和绣房、厚厚的地毯、密密的花盆、高居台上的卧榻,还有珠光宝气和人华丽的号衣。
因为人对自己的需要、自己的理解、自己的痛苦,永远缺乏准确的尺寸,何况人类语言就像一只破锅,我们敲敲打打,希望音响铿锵,感动星宿,实际只有狗熊闻声起舞而已。
神甫起身取来十字架;她像一个渴极的人,脖子往前伸去,双唇贴住耶稣基督的躯体,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印上一个有生以来最深沉的爱之吻。接下来他引诵“愿主慈悲”和“赐福”经文,右手拇指蘸了圣油,开始行敷圣油圣事:先是贪恋过世间奢靡豪华的眼睛;接着是向往过熏风和爱之芳芬的鼻孔;然后是不知耻地说过谎、骄傲地感喟过、淫荡地喊叫过的嘴;然后是沉醉于甜蜜爱抚的手,最后是当初曾为满足情欲跑得飞快,如今却再也无法行走的那双脚掌。 …… 然而她的脸不再那么苍白,显出一种安详的表情,仿佛这场圣事竟然治愈了她。
新奇的魅力,渐渐地像件衣裳那般滑脱,裸露出情爱永恒的单调,始终是同样的模式、同样的腔调。
为情欲所煽动的嘴唇也好,为钱财所煽动的嘴唇也好,在他耳边喁喁说着同样的情话,他是不大相信这些话里会有真情动人;他心想,这些夸大其词的话背后,只是些平庸至极的情感而已,所以对这些动听的话是当不得真的;这正如内心充沛的情感有时无法用极其空泛的隐喻表达出来,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一种很准确的方式来表达他的需要、他的观念以及他的痛苦,人类的话语就像一只裂了缝的蹩脚乐器,我们鼓捣出些旋律想感动天上的星星,却落得只能逗狗熊跳跳舞。
她是那么哀伤,那么平静,同时又那么温柔和那么持重,使在他身边的人感到一种冷若冰霜的魅力,仿佛在教堂里,冰凉的大理石和芳菲的鲜花间,我们会感到寒栗一样。…… 可她心里却充满贪欲,愤怒和怨恨。 这条皱褶平整的花裙掩盖着一颗动荡的心,而那两片如此羞涩的嘴唇从不叙述心里的痛苦。她爱上了列翁,却寻求孤独,以便更从容地在思念中享受巨大的欢乐……这时,肉欲的饥渴,金钱的觊觎和情感的抑郁汇融在同一杯苦酒里,而她,并不想使她的思想从中摆脱出来,反而让她陷的更深,到处寻找痛苦的机会,从痛苦中寻找刺激。
查理风里来,雨里去,骑着马,四乡奔波。他在田庄的饭桌上吃炒鸡蛋,胳膊伸进潮湿的床铺,给人放血,热血溅到脸上,听快死的人喘哮,检查洗脸盆,撩起肮脏的被单。但是每天黄昏回家,他就看到一炉旺火、饭菜摆好、家具舒服、还有一个衣着讲究的秀媚女人,一股清香,也不知道这种气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说不定是她的皮肤熏香了她的衬衫
小说中写的,无非是两情缱绻,旷男怨女,晕倒在危楼的落难贵妇,沿途遭人追杀的驿站车夫,页页都有累垮的坐骑,阴森的树林,心灵的骚动,信誓旦旦,无语凝噎,眼泪和亲吻,月下的小舟和林中的夜莺,书中的男子个个勇猛如狮子,温柔如羔羊,人品世间少有,衣着考究华丽,哭起来泪如泉涌。
这正如内心充沛的情感有时无法用极其空泛的隐喻表达出来,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一种很准确的方式来表达他的需要、他的观念以及他的痛苦,人类的话语就像一只裂了缝的蹩脚乐器,我们鼓捣出血旋律想感动天上的星星,却落得只能逗狗熊跳跳舞。 于是,他俩常谈些跟他们的爱情不相干的事情;而在艾玛送给他的信里,写的尽是花呀、诗呀、月亮呀、星星啊,变得脆弱的爱情,指望能靠外界的力量来给他注入新的活力,那些话题就体现了这种天真的企盼。
母亲总把他拖在身边,帮他剪裁硬纸板,给他讲故事,喋喋不休,一个人和他谈古道今,充满了优郁的欢乐和闲话三七的甜蜜。日子过得孤零零的,好胜心支离破碎,她把希望统统集中在这孩子身上。
他干完一天的乏味工作,好像拉磨的马一样,两眼蒙住,兜着一个地方转,不知道磨了些什么。
她看惯了安静的风物,反过来喜好刺激。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
灰暗人生的稀有理想,庸人永远达不到,她觉得自己下子就达到了这种境界,于是心满意足了。所以她由着自己滑入拉马丁的蜿蜒细流③,谛听湖上的竖琴、天鹅死时的哀鸣、落叶的种种响声、升天的贞女和在溪谷布道的天父的声音。她感到腻烦,却又绝口否认,先靠习惯,后靠虚荣心,总算撑持下来;她最后觉得自己平静下来,心中没有优愁,就像额头没有皱纹一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是热狂而又实际,爱教堂为了教堂的花卉,爱音乐为了歌的词句,爱文学为了文学的热情刺激,反抗信仰的神秘,好像院规同她的性情格格不入,她也越来越愤恨院规。
可是她呀,生活好似天窗朝北的阁楼那样冷,而烦闷就像默不作声的,在暗地结网,爬过她的心的每个角落。
开始走向老境的人,模样透着年轻,而年轻人的脸显着老成。情欲天天得到满足,所以他们的视线,有一种漠然和恬适的神情。他们举止虽然温文尔雅,却隐隐透出一种特殊的粗暴气息,借此控制那些易于驾驭的事物。
她的心也像它们一样,和财富有过接触之后,添了一些磨蹭不掉的东西。
所以在爱玛看来,巴黎比海洋还大,到处金碧辉煌,闪闪发光。活动在这翻腾的海洋中的芸芸众生,按景况的差异,分成不同的类别。爱玛只注意到两三种,便以为他们代表了全人类,再看不见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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